哎,罢了,无论怎么做他们都要指责谩骂”
赵兴的名字是啥?他姓赵,宋朝皇帝也姓赵,时值青唐之乱,科举榜上最后一名是赵兴,喜欢谶纬的古人觉得这样做兆头不好,所以打算在赵兴的名次问题上做文章。
赵兴一听,猛地一乱马,他闷闷的说:“难道,让我因名字起得好就做状元?那我不成了千古笑料了嘛……罢了,没想到考这场科举惹来这么多麻烦——不如归去。”
赵兴一边说,一边拨转马头,苏轼急了,他明白赵兴是担心给他惹来更多的麻烦,所以打算退出,但如果赵兴这样那个退出,对大家都不好。他赶紧拉住赵兴,低声劝解。
东华门外已经围了好多官员跟举子,两人的拉扯立刻惊动了禁军,当值的禁军官员赶过来一声吆喝,但等他借着赵兴手上的灯火,看清马上的人后,立刻把嗓门降低了很多:“赵郎,你闹也不能在这闹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求求你了,今日兄弟当值,您安静会儿,回头我在和乐楼请你。若你喜欢在这儿吵架——明儿来,明天不是我当值。”
赵兴听见对方说话如此亲切,他俯身一挑‘院子’手中的灯——张用那张胖乎乎的脸出现在灯光下。
既然“朋友”发话了,赵兴闷闷的停止了动作。苏轼见赵兴不再坚持回去,他赶紧拉着赵兴的马,向东华门走,赵兴只来得及在马上冲张用拱了拱手,在他身后,张用拍了拍胸脯,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场吵闹已经惊动了官员,那些官员们都在东华门外等待皇城打开城门,他们脚下未动,相互间窃窃私语。赵兴也没理他们,在一群穿白衣服的及第者中寻找了一遍,发现了周邦式的身影,他走过去,一把捞住这人,低声回答:“怎么?这两日你住在哪儿,怎不去我府上?”
周邦式在原地向赵兴拱了拱手,他的态度亲切了很多,压低嗓门先是答谢赵兴送走自己兄长的事,而后低声回答:“你府上住了好几群人,我不去凑那个热闹。”
“不去凑那个热闹”是句气话,实际上是因为这家伙与秦观等人政见不同,所以合不来。
其实,宋代经常有这种借寓现象,借寓者与主人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他们饿了自己吩咐厨房做,渴了则吩咐女使端茶上水。
往往,借寓者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交集,这是因为宋式住宅都是一个院落挨一个院落的,每个客人都有自己的独立天地,除非主人召集,他们都两不干涉,各自过日子。
赵兴房子里是住了很多人,但他的房子也就是一个宋代的小资住宅,大大小小一百多间房子而已。
因为在外城,这种房子总体上还比不上内城的品级。比如苏轼居住的片区,就相当于宋代的高尚住宅区,搁现在也就是北京城里一环以内的片区,皇宫近在眼前。所以苏轼的房子虽然有四十多间,但总体档次上,比赵兴高出不止一两个等级。
瞧见了吧——宋人的房子,京城人士在一环内拥有四十多间屋子,那是中产阶级的底线,出了二环就显不出档次。赵兴的一百多间房子,再住一个连的人进去也能住下。但这样的房子,确是不上档次的。
按宋朝习俗,赵兴一百多间屋子,至少需要一百个仆人,才能打理过来。从这方面来说,他雇的仆人,不,院子,显然也不够层次。
周邦彦离开京城后,周邦式成了无家可归者,他借寓的寺庙离赵兴家不远,当初替周邦彦送行时,赵兴曾邀请他搬入自己家中,但周邦式认为,赵兴这厮交友太广阔了,屋里什么人都有,恰恰新党人士一个也无,所以他搬进去不合适。
两人正在低声商议,赵兴还在劝解,皇城上的一声吆喝,接着响起了三声鼓声,皇宫大门缓缓打开了。官员们开始鱼贯而入,这些新科举子则被礼部官员引入礼部大殿,等待皇帝的召见。
皇宫里有许多殿堂,每个殿堂都有专门的用处,而皇帝每天的任务就是在几个殿里搬来搬去。商议政事在一个殿,接待外宾在一个殿,接待朝廷官员外臣在一个殿,而接待科举考生的大殿叫“集英殿”。
日上三竿,考生们已饥肠辘辘,朝堂上的讨论还没有终结,许多人都饿的头晕眼花,也有些人从袖里取出点心,偷偷嚼着,赵兴一拉周邦式,在他袖里塞了一物。
“什么?”周邦式不敢乱动,他在袖里摸索着那个东西,悄声问赵兴。
赵兴嘴里嚼着东西,含含糊糊的回应到:“肉脯,很好吃的……我身子大,经不起饿,随身老备这样的东西,快吃,等会上了殿,可就没机会。”
周邦式身边一位英俊的男子凑上来,风度翩翩的说:“给我一点,还有吗?在下建始詹邈,字器之,这位年兄贵姓?上下如何称呼?”
赵兴与周邦式赶紧向对方通名,又塞给这家伙一块大大的肉脯,几个人嘴唇蠕动,肉脯散发的香味引得周围一片咽吐沫声,又有几名生员悄悄凑上来,向赵兴讨要肉脯,赵兴两手一拍:“没有了,私带食物入宫,能带多少——就三块,我三人一人一块。抱歉!”
周邦式听说已经没有了,他担心别人转而向他讨要,加快了咀嚼,一不留神噎住了,正咳嗽着,赵兴一把提起他,拍了拍他的脊背,将一根小细管塞入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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