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觉得我哪里做得不行,我改。如果你私下对我有情绪,过会也可以协商。但你再这样针对我,故意拖延拍摄进程,我忍得了导演也是忍不了的。”林筝然手劲大,吃这三耳光已经让苏游漾左脸充血,她也不捂着半边脸装委屈,索性大家把话敞开来说亮堂了。
林筝然把眼珠子一斜,扫一眼俞小冰的表情,果然已经沉得跟一张浸透的墨纸似的。她脸色也不好,维持着面子冷哼一声,回过来扎在苏游漾脸上的眼神活似一把剔骨钢刀。
跟她们一起搭戏、和苏游漾同是新人的姑娘眼睛都不敢在剑拔弩张的这两人身上转。她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暗叫糟糕,同时也为苏游漾不卑不亢的态度感到一点心惊:林筝然转行多年,现在俨然是个演艺前辈了,一般小新人被这样的前辈欺负了,聪明点就会避其锋芒,苏游漾偏不,就是要迎难而上,莫非真是大家私下里传的那样:她是个极有背景的?
苏游漾在剧组感觉到的冷落不是错觉,工作人员还能在背后议论一番后压回心里,维持表面和平;不过林筝然脾气大,面上就带出来一些。
她是个骄傲的,以前做运动员的时候,金牌就摘得顺风顺水,到了娱乐圈混也有三分面,自己知道条件不足,也会注意挑一些擅长且适合的角色;但苏游漾是哪旮旯里跑出来的玩意?听也没听过,空降兵要只是个配角也罢了,偏一上来就拿了俞小冰手里的女一号,怎么像话?不过是空长一张脸,横竖看都不顺眼。毕竟何蜚这个主角不需要过分的艳色,容貌太盛反而会喧宾夺主。
把林筝然心里的真实想法摊开了说,那是嫉妒了。尽管她不想承认,苏游漾即使饿瘦了这整整十斤,下巴尖到脱形,身板快跟柴火棍有的一拼了,站在那,还是比她像个主角。
林筝然心里不好过,手上就没分寸。一没了分寸,发现倒出了气也得了痛快,就愈发变本加厉。
这场戏本来的内容是:老大阿梅领着何蜚去找同班女生的麻烦,把叫秀湖的优等生在回家路上拦住了,跟地痞流氓使一样的套路:堵墙角,不给钱不让回去。何蜚跟在阿梅后面,凝视着秀湖漂亮的泛着眼泪的眼睛,心软向阿梅求了情,换来阿梅调笑似的一记巴掌。
原本只是轻轻的一拍,跟逗宠物似的,没多大火气;林筝然却怒气冲冲,恨不得伸过去一掌把人栽进泥里。阿梅的人设算是彻底崩了。
俞小冰面色如铁,让主演先停一停,休息十五分钟,大步过来就把林筝然提角落去训话了。这个趾高气扬的前辈走过苏游漾边上的时候还重重擦了她肩膀一下,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学生;还别说苏游漾现在简直弱不禁风,差点没被她带倒,站稳了连余光都没扫她一下,接过急忙忙扑上来的阿丹手里的热毛巾就往脸上盖住了。
林筝然无理的挑衅的确让她有些心烦,但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正因为其手段的“光明正大”,所以她才能暂时搁在一边不予理会。刚才在拍摄时,她不确定是不是心情受了影响,动作神态也带出来一点不耐,被俞小冰捕捉到了。虽然主要是林筝然的过错,但吃ng自己未必没有责任。
她一点一点回想何蜚对秀湖的感情,觉得棘手无比。这是属于两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女孩子之间的暧昧,它孕育在丑陋的温床中,却成长得无比纯洁。你要说那是爱,没有到那种死去活来的地步,但和男女之间碰撞出的微妙火花相比,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主角是两个十几岁的女孩。
苏游漾没有经历过这种陌生的感情,所以在表演时难免被捆缚了手脚。
林筝然再从角落里走出来让化妆师给她补妆的时候,已经乖得像只新生的鸡崽,只敢在活阎王俞小冰目力所不能及的范围内冲她翻一个杀气腾腾的白眼。苏游漾脸上的红色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看她眼睛翻来翻去的反而有趣,便故意学何蜚的样子,勾勾搭搭地对她坏笑了一下。何蜚不笑的时候苍白又阴沉,笑的时候却有点类似大男孩味的fēng_liú,一边嘴角比另一边挑高,眼睛像在放电。
林筝然在原地愣住了,眼皮猛地一抽搐,换来化妆师一声低呼——刚描好的内眼线一边往太阳穴重重的划开去——又得重画。她脸皮突然泛起一阵红色,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却不敢再动,直板板地坐着,任由苏游漾看她这副滑稽样子乐不可支地笑了半天。整个妆重新补完,却远远地躲开,连眼睛都不愿和她对视。
……
十五分钟过后重新开拍。
“老大,别问她了。”苏游漾,不,何蜚上前一步,眼睛和本来把秀湖堵在墙角、现在正转过头来的阿梅对上了。
林筝然手上一松,演秀湖的小新人尽职尽责地把衣服领子扯回来,默不作声地淌着眼泪。林筝然看都不看她,陷进何蜚一双黑沉沉的的瞳孔里活像做梦,在梦里她恍惚地念了台词:“……怎么,你有什么话说?”
何蜚平静地道:“她昨天刚被我堵主席台下面问了一次,手里钱全给我了。”
阿梅怀疑地转过去盯了秀湖一眼,秀湖头垂着,脖子好像一扯就能断;表情看不清楚。何蜚倒是自然大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钱呢?去哪儿了?”
何蜚一点也不慌张,“上游戏花完了,买了俩皮肤。”
阿梅斜眼看着她,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似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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