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棘手的事情,需要缜密的安排、精明的头脑,更需要雄厚的财力。不为此,何须沈笑山这样的巨贾出手。
陆开林手里消息最是灵通,大多数官员的家底,他都大致有数。这样一来,唐修衡就不需耗费人力、时间去查这些。
席间,三个人喝掉两壶状元红,期间将种种细节梳理清楚,理出了大致的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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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元宵佳节,年节便过去了。
从正月十六开始,皇帝将薇珑唤到宫里,当面说了说柔嘉府邸的事情:“那些繁文缛节,你不需在意。我会吩咐刘允传话下去,谁也不敢乱嚼舌根。”他是打心底把薇珑当成自己的晚辈,与她说话,向来像是与柔嘉说话时那样随意而亲切。
薇珑恭声称是。
毕竟是劳心劳力的事情,皇帝允诺道:“等到你及笄,我与皇后好好儿赏赐你,到时候,也会督促着平南王为你办个盛大的及笄礼。”又解释,“我是瞧过你绘过的图,看得出你是有真才实学,平白搁置了,委实可惜。”
薇珑感激地道:“先前您和皇后娘娘赏赐不断,且过于丰厚,臣女已经受之有愧。臣女晓得皇上的良苦用心,也是打心底愿意领这差事,定会尽心尽力。”
皇帝摆一摆手,道:“那些只是给你攒的嫁妆,及笄了就是大人了,自是不可等闲视之。这些你就不要管了。”转而岔开话题,“你得空就要见一见工部的人,看看那些工匠是否得力,该换的就换,至于花销,不需在意,不用给我省银子。”
薇珑听了,笑着领命。这一点至关重要,如果还是要处处精打细算,那她就又要过一年焦头烂额的日子。
之后几日,薇珑先去柔嘉的公主府转了转,随后见了见先前负责此事的工部官员,又见过几名工匠,做了些调整。
因着钦天监的人说过三两日有雨雪,又翻了翻黄历,正月余下的日子没有适合动工的日子,便选了二月初九这个吉日。
这一日,唐修衡带着唐府正房的堪舆图来到平南王府,在外书房见到了黎兆先,直言说明来意:“我这些日子学了点儿造园的门道,但到底是新手,还得请您给拿个主意。”
黎兆先知道这奇才口中的“学了点儿”只是自谦。但凡他下功夫学的,都能迅速融会贯通,成为个中翘楚。
但他如今无意做方方面面都出色的人,再不似年少时勤学好问。
这当然是好事。以如今的地位,唐修衡真不需要再有上进心了,什么都能介入的话,且不说皇帝是否忌惮,官员就无法容他。
黎兆先笑着让他落座,仔细看过图,眼里有欣赏之色,但并没给哪怕一句建议,“这件事,你跟薇珑商量着来就行。”他说一切都好,等到女儿嫁过去,看哪儿都不顺眼怎么办?受埋怨无所谓,关键是那丫头忍不了,怕是要闹一辈子的脾气。
略停了停,他岔开话题:“今日可得闲?”
唐修衡颔首一笑,“得闲。公务理顺了,开春儿也没什么事。”
“那就行。”黎兆先把图收起来,“听说你闲来喜欢下棋,我也有这喜好,对弈几局?”这年轻人会成为自己的女婿,但彼此还算陌生人,便有心多一些相对的机会,试着去了解。
“荣幸之至。”
黎兆先指一指南窗下的棋桌,“三局两胜。随后你再去内宅一趟。”
已经定亲了,两个人又有正经事要商量,见一见也无妨。
说白了,只有事情有了着落之后,人才会放松、随意下来,显露出真性情。
如果两个人还如以往,相互迁就着,最好不过;如果慢慢发现相处起来状况频出……那就算了吧,别平白的祸害彼此。
国之栋梁,不代表能把日子过好。
薇珑当真闹起别扭来,他和吴槐都是又气又笑,何况别人。过人的容貌、才情,也不代表适合过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子。
女儿是他一辈子的掌上明珠,但不能因此不讲理,更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下棋的时候,黎兆先有些意外,对唐修衡道:“起先满以为你下棋时兵气重,却没想到,手法这般沉稳。”
唐修衡道:“有无兵气并不自知。有时候记挂着官场是非,便会烦躁。”
“此刻呢?”
“此刻心静。”唐修衡牵了牵唇,“心里好像千头万绪,又好像空空如也。”
黎兆先问道:“闲来看不看佛经?”
“有一两年经常看。”唐修衡道,“部分经文背了下来。最常看的则是易经、奇门遁甲,其次是兵书史册。”
黎兆先又问他:“不觉得有相互矛盾之处?”
“矛盾之处很多。”唐修衡颔首一笑,“但精妙之处恰好就是那些矛盾之处。”
黎兆先莞尔一笑。
在一旁的阿魏也面露微笑,心说你们翁婿两个最好说点儿别的吧?——再说下去,怕是就要打机锋了。
吴槐也觉得好笑,想着你们说点儿实实在在的事情不成么?这些能看出彼此的学识精深之处,但是能看出真性情么?
但两个人一直没离开这一类话题。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期间,黎兆先与唐修衡正如约定的,下了三局棋,分别是一胜一负,第三局是和棋——没分出胜负。
黎兆先笑道:“今日就罢了,改日继续。”他是真觉得很尽兴。
唐修衡含笑称是,“下次休沐时再来见您。”
“那自然好。”黎兆先转身吩咐吴槐,“给侯爷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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