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临渊也不理她,大步向前而去。
待用过饭,玄清便留下秦悦在房中打坐。岳临渊反而有种被师父冷落的错觉,不由对子衣道:“师父可是想要收她为徒?”
子衣摇头,“殿下说,此女与她没有师徒缘分。”
“那师父此举却是何意?”岳临渊又问。
“殿下与她却有几分世俗尘缘。”子衣道。
岳临渊了然,“我今日去城中一趟,便不在此处用膳了。”
自昨夜至今日,连江城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实在古怪。
按着庆元王的手段,定会以雷霆之势,横扫他安插在连江城的所有暗线。他数月来分布的百余人,不知还能存活几个?
岳临渊方才还在想,若是师父肯收秦悦为徒,她便会安全,纵使庆元王日后找到她,也动不得她半分。
待他入了市集,才发现今日果真与往常无异,便是连城门之处,也未曾全部封闭,而是出入之人皆要被一一排查。查的不是别处,却是额上有无刺字,因为官府告示上说,大牢里有一个江洋大盗逃之夭夭。
原来庆元王并非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而是只要她一人。岳临渊再望向城门处,那里竟然伏着两条硕大的犬,浑身漆黑如夜,目光狠戾如狼。那两条犬虽是趴着,却是四抓不停地挠地面,从森森牙缝里挤出低沉的呜咽之声。
岳临渊心道:看来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
秦悦也并不急于出城,自她今日随玄清打坐以来,心绪倒是平和了不少。她隐约觉得,若是她不能正视自己,不辨将来的路,在哪里都是一样。
譬如这参天的云杉,便是生在连江小城,也会因有凤来仪而与众不同。
所谓柔弱,乃是这树苗尚幼之时,需要阳光照拂,清流滋养。既是不能独自存活于世,柔弱又何妨?所谓强者,乃是这参天巨擘高入云端之时,风雨不得撼动其半分。
便是柔弱与坚强,亦可生根发芽于同一躯体之中,阴阳此消彼长,是为融会贯通。
秦悦不由笑了,她从前不是柔弱,而是弱小。若非林姐姐与哥哥当日的舍身相救,她焉能苟活至今。然而他们不论何时何地,都会愈发强大,可现如今他们都不在她身边,她总要自己长大。
玄清师父说,打坐之时不可胡思乱想,可她又在神游天外了。
脑海中翻来翻去有一双眼,时而阴沉晦暗,时而冷漠疏离。那墨色之中的一点群青,似要将她吞噬一般,紧紧锁着她。
“阿吾,我爱着你。”
秦悦忽然乱了心神,猛地伏在地上。
玄清师父说:凡事遵从本心,但凡你承担不起之事,或者及时收心,或者教自己承担得起。
她承担不起他的喜爱,却也收不回她的心。如何才能做到心如止水,不想他,不念他,不爱他。
“你说过今后不会再哭。”
秦悦闻声抬头,不知岳临渊是何时来的,她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尽数是泪。
“是否修道之人皆是清心寡欲?”她忽然问。
“是。”岳临渊道。
“那你教教我,如何才能割舍情-爱?”秦悦凄然道。
岳临渊看了她半晌,“我尚不知何为情-爱,如何教你?”
“那你夜里来找我做什么?”秦悦反问。
“向你讨教何为情-爱”岳临渊面不改色。
“枉你自称修道之人!”秦悦愕然。
“师父是坤道,而我是居士。”岳临渊道。
居士乃是俗家弟子,自是不必斋戒,亦可成婚生子。秦悦不免觉得好笑,“是不是待你知晓情-爱之苦,便会更加坚定地摒弃七情六欲,一直走下去?”
岳临渊的脸色变了变,“你怎么知道?”
“玄清坤道说,论洞察人心,你不如我。”秦悦笑道:“我知晓你心中所想,你却不知我在想些什么。”
岳临渊摇头,“我在想什么,你也不全然知晓。”
秦悦有些诧异,却忽然被眼前之人捉着道袍拖入怀中,“你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她实在没能从他的大胆妄为中回过神来,“你以为男女但凡有几分亲近,便会交心?”
岳临渊道:“女子会因情-爱扰乱心神,不如我趁人之危,在你空虚寂寞之时……”
秦悦却笑着推开他道:“岳临渊,你好大的胆,敢在连江城里调戏城主的女人!”
“所以说北齐女子愚钝不开窍。”岳临渊也不觉得羞恼,“莫说是一介亲王,便是皇帝的女人,一旦两人分开,各自男欢女爱,嫁娶自由,今后不再相干。”
不再相干,她将与他不再相干,秦悦静默了一会,“纵是男欢女爱,也要讲求个两情相悦。”
岳临渊将一只茶盏摆在她面前,“这是庆元王。”
秦悦只见他“啪”地一声将杯盏掷到了墙角,“是不是很伤心?”
秦悦不明所以地看他,见他又将几个杯盏放在她面前,一一排开。
“这是公何宇,赵辛,还有我,还有……总之日后你会遇到。”他指着杯盏道:“不过是碎了一个,你还有这么多,又有何伤心?”
秦悦被他这番举动逗乐,“果真有几分道理!”
“我所说并非情-爱。”岳临渊却是正色道:“诸多人摆在面前,可为你所用,你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弃子。”
堂堂庆元王殿下,竟然被他说成是弃子,秦悦亦是认真道:“难道你真以为我是龙凤之相,要辅佐我一步登天?”
“至少好过你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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