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还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因为对方少见的不回应,已然觉得心慌,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好似只要对方不主动开口,他也能够一直一言不发。
终于,还是贺霖忍不住先开口,唤了一声。
“江予。”
语调平淡,彻底少了平常句尾处像是撒娇般的上升语调,连表情也是一派泰然。
记忆中的“自己”只“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停顿片刻,贺霖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这一个月延长太久了。”
“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
一个月。
是当时贺霖与孟诗倩尝试着在一起时,互相定下的期限。
从初吻那天提过一次后算起,时隔近两年,这默认的期限才像是被人再次从约定的最底层翻了出来,却不失威力地给“江予”敲了当头一木奉。
江予仍记得,基于当时两人从未坦诚相待过的情况,沉默良久的“自己”心中只能想着,最初贺霖同样坐在这张长凳上的解释中,靠后的那句话——
“我还是觉得没能喜欢上她。”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延长了太久的一个月中,贺霖也同样没能做到喜欢上他,而这段关系迈向分手的结局,是不可避免的。
“不……”江予站在一旁低喃。
不是的。
不要答应……
江予嗫嚅开口:“他没有不喜欢你……”
他曾因不好意思,在你睡着过后说过喜欢。曾为了给你惊喜,在你生日时为你跳的舞是首为了求婚的舞。
他不过也只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不愿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喜欢,一如你自己也一直懒得抒发一句“我爱你”。
不懂的人是你,不了解的人是你。
擅自作出错误判断的人,是你。
“不要……”江予念着,“不要答应他……”
然而,回忆皆是定局,即便江予在此时做出怎样的阻拦,也已经无法改变过去的一分一秒。
他甚至连简单的触碰都无法做到。
江予曾经不是个愿意去辩驳和提问的人,也不是个会去刨根问底的人,于是他看见,走马灯中的“自己”,头也没抬地,低声只说了一个字。
“好。”
“扑通”!
湖中的鲤鱼猝然在他们身后的水面扑腾两番,惊醒了所有各有所想的人。江予看着“自己”张口,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声“那就回家吧”,却故作淡然地站起,先行往家的方向走去。
江予被迫跟随着走马灯中的“自己”离开,也同样没能看见,身后的贺霖,望着前方越行越远、没有紧盯地上的挺拔身影,将脸埋进了自己的双掌间。
与他们刚开始“谈恋爱”时的氛围相差无几。上学,练舞,一切的日常活动好似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只不过把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恋人又改回了发小罢了。仿佛在这两年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学期结束时,有几人退了社团,而在开学后,小鲜r_ou_成了老顽皮,也同样地,在经历了摆摊、表演、面试后,又吸收了一片新鲜血液。新旧交替,本就是世间最常见的事态,没有什么好留恋与不舍。
街舞社的一切训练都是照常,大二社员们经常会拿出舞会的视频,自己回顾,也给新生们看。而社员偶尔调侃两人的那支双人舞时,他们也都能从容不迫地应付过去。乔素颖一开始并不知道两人已经分手,甚至趁着暑假前,和乔旭影一起找两人吃饭。只是这顿饭还没吃成,就临时被取消,乔素颖也突然开始闭口不谈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江予猜测,大约是贺霖与她道明了事实。
十月的时候,贺学博评上了高级职称,为了庆祝,也请江予一家一同吃了饭,那天正巧是贺霖的生日,便一同帮他庆生。
饭店包厢里,江予看着“自己”神情自若地给贺霖送了普通的生日礼物,说了生日快乐,却不再有自录的视频,没有独唱的生日快乐歌,没有亲手烧的长寿面。与之相同的是,第二年开始的情人节,江予也不再得到过一封薄薄的情书。
说好的一同跨年自然也是无法实现了。贺霖应了另外两个室友去网吧开黑跨年,本来也叫上了江予,但他以通宵太累为由拒绝了,惹得徐肃还吐槽了他一句,怎么已经跟个老年人似的。
江予听见这句吐槽,忽而又想起了十九岁那年的情书,只是如今,他也不知未来究竟能否心无旁骛地,与贺霖过上对方规划中的晚年生活。
他看着“自己”独自一人回了家,在小区门口碰见正好买菜回来的林馨,被问了一句:“今年……你和贺霖不出去玩了啊?”
真是堪比火上浇油。
可“自己”冲林馨自然无比地笑了笑,说:“每年都出去又没什么意思。”
两人一同往楼的方向走,林馨又问:“你们俩的关系,现在怎么样?”
“自己”当时心中一哂,心说,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同班同寝同社团的发小兼前男友吗,总不能他这个被甩的天天去那个甩他的人面前,整日哭哭啼啼、一哭二闹三上吊吧。只是面上,“自己”还是礼貌地概括了一句:“挺好啊。”
林馨没多说什么,只是用空着的手,在“自己”肩上拍了两下,像是自言自语了一句:“挺好的就好。”
江予看着眼前这一幕,莫名地,脑中浮现出一个荒唐至极,以至于曾经的他无法思及,亦无暇思及的想法。
林阿姨这句话的语气,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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