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也顾不上许多,将人打横抱起,急急地出去了。
怀嬴脸色惨白,身体臃肿,一绺s-hi发垂在脸旁,分不清是沾了汗水还是泪水。
经过窗户时,重耳回了下头,那里依旧垂着帘子。他知道,帘子背后的人也还在。
对怀嬴,他是满满的愧疚。他想说许许多多的“对不起”,想用自己余生的陪伴作为补偿,但是对这间屋子的主人,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是更为复杂更为难解的感情。
他将怀嬴抱回自己寝宫安顿下了,又派遣宫人急去找御医。
幸而御医来看了,都说是一时情绪激动,导致了晕厥,孩子无事,但大人需要好好调养安抚。
重耳这才松了一口气。
入夜时分,一个人静静地来到他的门前,却是寺人披。他带来了申生的书信。
重耳略一犹豫,但还是打开了。
只见上面写着十六个字:“妥善对待,母子二人。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前八个字一如既往,是为了旁人着想,温柔体贴。就连送信的时机,也是放在了重耳这边忙乱过后,周到细致。
而后八个字却是写给重耳本人的,诀别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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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后,怀嬴生产。
对她而言,虽然以前都曾习武与打猎,也受过伤,但生产这种痛楚却是那些皮r_ou_伤无法比拟的。这种剧痛她从未经过,就像是从身体内部,将整个人活活地撕开了。
怀嬴只觉得自己神志不清,连自尊也被剥夺,终于在身边乱糟糟的脚步声、催促声、呼喊声中爆发出一声惨叫,晕了过去。
醒来时,房中的血腥气仍未散去,许多声音嗡嗡地在耳旁回荡:“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小公子!”“夫人一举得男,福气不小啊!”
怀嬴瘫软在床,浑身无力,她侧过脸,看到宫人将小婴儿放到了她的枕边,红通通、皱巴巴的,裹在襁褓中,已经睡着了,张着小小的嘴。
她看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打s-hi了枕头。
这便是她的孩子,她和重耳的孩子。
这种美好曾让她心存幻想,此刻却化作了狰狞的恨意。
她想要和和美美的一个家,为疼爱自己的男人生儿育女,实际上却只是一场空。
这个男人自己许给她承诺,又自己背弃了承诺。
她无法忘记,也无法原谅。
重耳在这过程中,一直守在外面,心急如焚,徘徊来去,直到孩子顺利生下,平平安安才松了口气。
宫人们将孩子也抱给他,纷纷恭维,这孩子长得像他,他便笑着一一打赏。
怀嬴望着他高挺的鼻梁,和笔直的剑眉,也有一时的恍惚。又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此时此刻,自己依旧觉得这个人好看,依旧移不开目光。
小婴儿被抱了一会,饿了,就哭了起来,被r-u母抱下去了。
重耳站了一会,想要过来看看怀嬴,见她翻身向里,把脸埋在了被子里,他站了会,便转身离开了。
于是怀嬴就继续躺着,不吃也不喝。
如此数天过去,整个人越发地枯萎了下去。孩子虽有n_ai娘照料,但母子连心,感觉到母亲的病弱和疏离,于是天天哭闹不止。
御医与宫人们束手无策,纷纷劝告,而怀嬴只当作听不见。
她心里已有了想法,若真的如长嫂那般,独自在这陌生的深宫中熬过一生,还不如立时有个了断。
这一日,又是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听到婢女唤她,只以为御医又来了,装睡不作理会。
却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别叫她了,我来看看就走。”
这个声音十分陌生,因为不常听到,却又带着种熟悉,因为她曾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人对她很重要。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双与重耳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眉梢眼角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反而显得雍容平静。
怀嬴的嘴唇颤了颤:“母亲。”
这正是重耳的母亲狐姬,她嫁到晋国后依礼改称,也唤母亲。
狐姬自称身体不好,喜好清净,不与他们往来,连每日的晨昏定省都免去了,怀嬴也只与她见过寥寥数面。印象最深的则是她房中缭绕的香气和墙上的一幅神怪图,重耳告诉她那是原来狄族的神明,她的母亲独居深宫,远离人群,一心一意地供奉着她的信仰。
怀嬴此刻见到她,心中百般滋味,却又说不出口。
狐姬倒是一贯的安详,坐在她身边,细细地问了身体的状况,言语中只有关切,没有责问:“平日也不敢来,怕过了病气给你和孩子。今天难得好些了,就来看看。”
宫人们便将小婴儿抱了出来。
小婴儿这时刚刚吃饱,正在兴头上,双手乱抓。那r-u母哄着求着,救了自己的头发又救自己的衣襟。狐姬在旁看着,眼中充满了温柔。
怀嬴道:“母亲不抱抱么?”
狐姬摇摇头,她挥退了宫人,轻轻叹息了声:“见到孩子如此可爱,就是有什么烦心委屈也都忘了吧……”
这一句貌若无意,听在怀嬴耳中却是不同,她一下子戒备起来:“母亲是为他来的?”
“傻孩子,我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啊!”狐姬看着她,“怎么忍心看你就这样下去呢,你要保重自己,也要保重孩子啊!”
怀嬴的倔强是遇强则强,听到这样的温言,鼻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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