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从牙缝中吐出两字。
树理舒展眉头,他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带点儿安抚的意思:“我知道这件事应该不是你干的。”他循循善诱,“但你毕竟和河岸玫瑰交往了一阵子,也无法洗清嫌疑,这样好了,我也挺宽大的,你找到杀死他们的人,把人处决了,我就给你几天假期,再把枝俏子的日程空出来,让你们好好温存温存。”
大山艰难说:“我与枝俏子……”
“什么?”
“我与枝俏子不是那样的关系。”他咬牙说,“我们、我们只是朋友。”
“是吗?”树理拖长声音说,“但我看枝俏子看你的眼神不一样,那绝对不是看朋友的眼神。”
他终于把枪收了起来,似乎已经相信大山了,背过身留下一道空门:“快点把事情处理了。”他摇摇手说,“就让这件事情成为无头悬案,人我们可以自己找自己处决,但是河岸玫瑰他们身后的网络记得处理干净些。”
“绝对不能让霍克斯查到事情的真相,明白吗?”
“是。”他的肩膀坍塌下来,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山潜幸接收到了新的命令,开始一步一步往门口走。
“记得枝俏子。”树理英五郎的声音如影随形,幽灵一般地黏在大山潜幸的身上。
[枝俏子]
大山潜幸,他的步履放慢了,也不知怎回事,那些与枝俏子相关的记忆无端挤入他的脑海中。
……
第一次见到那孩子,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当时的大山也不过就是个小少年,他比枝俏子大八岁,已经被树理英五郎带在身边。
他是敌人的孩子,与那些热衷于抢劫偷窃的敌人不同,他父亲是少有的连环杀人犯,而且是愉悦犯,他杀人似乎没什么原因,全凭借自己的兴趣,无论是普通人也好,英雄也好,敌人也好,都在他的狩猎范围内,而他父亲的个性,杀起人来也非常便利。
当时警方与英雄联合,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其逮捕归案,死刑是肯定的,而大山,不幸的是,他继承了父亲的全部能力。
他的能力是潜行,当他屏住呼吸时任何人都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并非身体隐形,而是他的气息接近于零,像是路边的小石子小野花,无人会注意。
凭此能力,他接连从寄养家庭、福利院中逃出来许多次,不断出逃又不断被捉回去,这就是他的童年。
某一天,他洋洋得意地从新一家福利院中出逃,想这次要逃远一点,他摸清楚了列车到站的时刻,存了足够一张票的钱。这一次,他要走得远远的,他要到东京去,那里全是人,老人、孩子、青年、少年,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知道他是敌人的孩子。
他可以找一份工作,大山天真地想,比如说在拉面店打工,再不济再不济,他可以去拾荒,翻找易拉罐与旧电器,吃公园提供给流浪汉的免费午餐,在河岸旁用旧布扎一顶帐篷……
他一点儿都不排斥居无定所的生活,甚至有点期待。
在那样的生活中,没有人会用有色眼镜看他,没有人将敌人的烙印打在他身上,他与其他人,在善恶的起跑线上,通通是平等的。
“平等”,这个词对他来说,充满了诱惑力。
他没有行李,只有一套衣服,还有一点点钱,但大山的心情很好,十岁的小少年边走边转圈,时不时还屏住呼吸,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跨过,无人发现他无人注意到他。
新干线车站在城市的中央,车站旁边有一巴士站,他搭乘顺风车,当车到站的时候,司机站起身,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横在门口,向每人收取乘车费用。
“名古屋站前站到了,名古屋站前站到了。”
大山屏住呼吸,又准备如法炮制,给自己省下200日元。
他憋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夹在人群间,不触碰到任何人,以极快的速度留了下去,钻进小巷子里。
“到了!”他长舒一口气,给自己比个v字。
“什么到了?”y-in冷的,让他不舒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大山就感到脖子一酸,人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模模糊糊听见一些声音。
他像是沉淀在海平面下的人,而那些大人,那些说话的人在海上,他们的声音透过水穿入他的鼓膜,扭曲、变形、失真,只能听见只言片语。
“是他吗?”
“大山,就是这小子。”
“个性……”
“很好用。”
“没人会来找他。”
“宣布失踪。”
没人会寻找他,没人在意他,没有人……没有人认为他未来会成为一个好人,这就是大山潜幸在十岁意识到的,既定的未来。
[明明我的梦想,是成为警察啊。]
[我想成为帮助人的,让小朋友们都觉得十分可靠的警察。]
[为什么其他人、就算是无个性都能成为警察,敌人的孩子却不可以?]
再度睁开眼睛时,就算是大山潜幸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四处昏暗,头疼欲裂,晕倒之前被殴打的疼痛困扰着他,让他头痛欲裂,几欲呕吐。
他坐了一会儿,平复心情,深吸一口气,潮s-hi的气味在鼻腔中湖荡,嗡鸣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两声轻微的抽泣声。
视力缓慢却坚定地恢复,当他的身体熟悉了昏暗的光线后再往四下看,只能看见一排排铁柱拧成的床。床有三层,睡了三人,紧密地挨在一起,每张床上都有人,有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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