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他这般说,倒也从容不少,且笑答:“此物断然不缺!奴家这就去给二位备下。”言罢便小跑着去了。
此二人,自是张放与南宫霁!青衣女子则是张放新收入的婢女新荷。
新荷口中说无准备,然临到开席,却是大小五六碟,荤素具有,还另备两小碟酸梅干,与他二人解酒之用。
南宫霁尝了几样小菜,赞道:“几日不见,新荷的功夫可又见长了!”又转谓张放:“我为张兄荐这一管家,张兄可还合意?”
张放但笑:“南宫兄的眼光,哪会有错!说来自新荷来后,我那两个老家人着实是得了福,莫说洒扫,便是挑水浇园这等重活也教她一人揽下了!遂依我说,若由她来做这管家,定能服众。”
新荷忙红着脸摆手:“官人莫取笑奴家了!奴家当日落难,幸得二位施救,又不嫌弃奴家粗笨但为收留,奴家实无从报答,但为宅中分担些活计,自是应当!且说在我们农家,这些活计是日日须做,人人做得的!倒是那些个粗重农活,奴家实是无计。。。因而当初才不得不与我那兄弟。。。”言至此,似是触到了伤心事,一时垂眸似哽咽。
张放见状忙道:“罢了罢了,此旧事,本不应提起,此系吾之过,便自罚一杯,向你赔罪。”
新荷自道不敢。南宫霁便乘机圆场道:“说了两句话,酒却凉了。”
新荷忙道:“奴家这就拿去热了。”言罢便端酒往后去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南宫霁望着那抹飘出门的浅绿,竟有几分出神。
张放笑道:“南宫兄若是有意,不如将她纳进府中?”
南宫霁教人猜中心事,耳根不禁有些烫,嘴上却道:“此言可不能乱出!我便罢了,新荷是良家女,虽说曾因生计无奈沦落,然却是出淤泥而不染,若是听你此话,她可不羞愤死。”
张放也不急与他争辩,拈起颗梅干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然眼光却一直停在对坐之人脸上。
南宫霁教他看得不自在,垂眸道:“张兄出此言,莫不是自有此意?”
张放嘴角轻一扬:“若是南宫兄果真无意,那我收了她也未必不可。虽说吾与她名上是主仆,实亦是清清白白,然外人却未必这般看!何况新荷年岁也不小,若是出去,未必能寻得如意人家。”
南宫霁自未料到他竟这般爽脆,一时倒有些失了主意,便借醒酒之故起身踱了两圈,才缓缓道:“我看,还是问问新荷自己罢。”
张放道:“那是自然!然想来依她的性情,你我若是有了定夺,她自会顺从。你若有意,大可直言,毕竟你与她相识在先,她于你的感激自也甚于我,只是莫要这般含糊下去,因她等不得!”
南宫霁沉吟半晌,道:“当初汴梁郊外一面之缘,未曾想来到洛阳还有相见之日,此也未尝不是缘分!然而,此时。。。”
话未落,却见门帘一挑,原是新荷端着热好的酒进来了。南宫霁的话自在此刻止住!倒是张放笑道:“倒酒!”
夜已深。
临散,张放忽道:“南宫兄若是为难,愚兄倒有一策。”
南宫霁一怔,心中自清楚他所指为何,但为沉吟。
“洛阳城里闲宅不少,南宫兄若是用度还宽,不妨给新荷置间如何?她长久在我处,并非上策。”那人淡淡道。
斟酌片刻,南宫霁点头:“容弟回去一思。”
赁间宅子,若是选在城郊,花费应是不大,况且还能避开家中,免得朝云得知又横加取闹阻挠,倒是上选!只是。。。心中隐觉有几分愧对张放,毕竟当初新荷蒙难,是他鼎力相助才得化解,且他对新荷,本是存意,若非因了自己。。。说来知己好友间,本应相让,然偏是此事,却令人为难。。。让,自是君子之度;然若不让,却也有不让的缘故。。。
当初汴梁天清寺游春,遇见她姐弟卖唱茶肆,南宫霁心内便有所动,只是一面之缘,只当新鲜,未作他想;未想再见时,已物是人非!
新荷身世本不幸,父母早亡,与一弟相依为命,衣食无着,只得卖唱为生!数月前兄弟不幸染疾,日子无以为继,方想起在洛阳还有个未曾谋面的舅舅!当她姐弟二人辛苦跋涉至此,却知舅舅已过世,舅母泼悍,不许她二人平白吃住,每日里依旧要去酒楼卖唱以维生计。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一日卖唱与客人发生口角,那人竟将她兄弟推下楼去,其本是有病之身,这一摔下来,当场便没了气息!新荷大恸,誓要与弟讨回公道!孰知那伤人者乃富家子,旁人皆说告不得!岂料新荷此刻却显了烈性,如何也不肯依!那富家知此,便串通店家与众人,硬说当日死者乃是自己失足!
堂上,新荷一面之词,官府自无从听信,遂判她诬告,然念她是个弱女子,又或因悲痛之至,才胡乱生事,遂判收监半月,且从此不许再告!只纵然这般,却依旧未能打消这弱女子的执念!
出监后,舅母嫌恶她姐弟晦气,将她驱赶出门!走投无路下,新荷只得沿街乞讨,希望筹得盘缠,回京上告!
也或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在落魄之时,竟重遇故人!南宫霁听闻其之遭遇,自为不平,便带她去求张放。亏在张放明察秋毫,终将那伤人者法办!
冤已伸,新荷当下却不知何去何从!南宫霁不忍见她沦落风尘,又不便将她带回府中,便与张放商议,教她以小婢的身份暂留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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