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清晨难以置信的凉爽,当我推开了面向花园的窗,看见了正在淅沥缠绵的雨。喝了一口温茶,便随手把手中剩下的水泼向了窗子外面。茶水和雨水无法分开,不过茶水还是重了一些,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很小的坑。
看来雨下了一夜,土都松软了。我竟然不知道,想是夜里睡的太沉了。
吃过早饭,收到了一张拜帖,是文鼎鸶,他邀我去钓鱼。我想了想,要人去请温芮到家中,说我有事相烦。
当我到达京郊静水湖的时候,看见了斗笠布衣的文鼎鸶,他安静的坐在支起的竹椅上,手中拿着钓竿,方圆一里之内站着他的侍卫,他们像木桩一样挺立。我向自己带来的人点了一下头,他们也各自散开了。
云是一种奇异的飞烟,在清晨湛蓝色的天空中划出的是一种清淡的刻痕。
永离,总是想和你聊一聊,无奈一直没有时间。
他的口吻就好像我们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亲切中带着疏远。
来钓鱼,可带钓竿?
……,恩,没有。一直沉不下心,也就一直没有准备这些。没事,你钓你的,我看着就好。
五月的露水不是很凝重,可是依然带了冷意,打s-hi了鞋袜。
不敢直接坐在草上,捡了棵树靠着。
这支借你?
不用,多谢。
不用这样的防备我。……,其实,摒弃了我们的对立,我真的感觉你是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
我笑了一下。恩,是吗。这话原来有人和我说过,……,不过我忘了他是谁了。
其实今天找你出来,是因为前些天想起了一些往事,……,也许说给你听最为合适。
你知道终南山吗?
恩,知道,陶渊明隐居的地方。
少年时,曾经和几个朋友去过,……,前些天又和那几个朋友了去了。不过三十年来感觉变化很大。
终南山面向镐水的这边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上面有前代王朝末代王子的行宫。它到变化不大,还是那几根柱子,不过更加的残破一些。
这次上山,到看见一个新奇的事情,当地人在猎豹,那是一种十分奇特的动物,有些像老虎,又有些不像。那种东西很凶猛,经常咬伤村民和村民的羊。
猎杀据说是一种很古老的仪式。他们信奉一种十分奇特的神喻,不能杀生,可是又不能放任豹子危害村民,于是大家想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找到那头豹子,把他的牙全拔了,把它的利爪砍去,然后将它豢养起来,每天派专人送最好的饭菜给豹子。
结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沉默。
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豹子死了。是豹子自己饿死了自己,那些村民没有违背神明的教化,没有杀生。
我当时想的是,如果豹子做垂死的一挣,也许还有生还的机会。
我笑。
既然如此,那文相怎会有心思在此怡然垂钓?
每次有事情发生的之前,我总是喜欢坐在湖边,钓钓鱼,欣赏欣赏风景。
你呢?
他拉起了钓竿,那鱼钩,是直的。
不过做样子罢了。我们这样的人,谁有心思真正可以享受这些?
我到对他学姜子牙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
文相,你应该换上弯钩,挂上鱼饵,这样说不定中午就有鱼汤喝了,……
直钩是钓不上来鱼的。
恩,实话。
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钓上鱼来?
我微微一笑,看着湖面,原本平静的水被钓钩的抽离带出了青绿色的波纹,水波一圈一圈荡漾开去,消失于不远处的草丛中。
如果不来钓鱼就不会破坏这里的安静,既然破坏了,何必又如此执着是否可以钓上来鱼?
我也有年少时期的蓬勃,当时也曾信誓旦旦的说过“无功便是过”,可是现在人老了,想的反而是“无过即是功”。
我到对权势没有多么高的愿望,不过想做一些事情罢了。只是,可以实行的标准不是所做事情的对于错,而是决定权是否掌握在自己手中。为了这个,做错的事情已然太多,密密麻麻的过去,不能抹煞。
乘着今天天气好,多坐一些时候,……,明天,还不知道是否可以看见这青山绿水,……
我们是斗的你死我活的对手,可如今弥漫在周围的气氛是如此的温情哀伤。原本木桩一样的卫兵也在四处的游走,放松愉快。
这就是对决之前的氛围,残酷中带出的是隐隐温柔的味道。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是记忆深处的一句话。可是,世上的事情,做多错多,做少错少,不做不错。但凡想做点事情,如此计较功过,如何成就?
还是因为,我终究太过年轻?
清晨一过,我就回到了家中,看见温芮等在那里,我叫家人拿出了一小盒雨露仙子红,一种一年仅产一瓶的绝品红茶,递给他。
听闻令尊喜品红茶,这种可谓极品,请他试一试。
温芮看着我,垂下了眼帘,安静的接过茶叶,安静的道了谢。
芮,……,最近怎么样?感觉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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