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心道原来如此,颔首故作道:“自然!无论如何,当以教众为重。”
姜世离负手向前,虽则魔息淡然、并无释放,塔内妖灵仍作感应,纷纷微缩向后、更有匍匐跪伏者,慑于蚩尤之威,颤声道:“强……好强……”
魔君环顾塔内、只道残垣断壁,一派颓然景象,再看穹天之上五行封印,忖道:“……封印之强,即便塔倾柱倒,仍将妖灵囚困其中,的确不简单。”
枯木紧随其后,恭敬道:“主上有所不知,此塔之所以称‘锁妖’,乃因神界所赐,有神力护持,莫说寻常妖魔,就是有大能者也难逃脱。孰知数十年前一场大战,锁妖塔訇然倾塌……有能者早已离去,小妖留于此,是为吸煞地脉释出神魔之力,用以修行罢了。”
魔君闻言,回首道:“……蜀山世代镇守在此,你竟能轻易寻获?”
目中一丝利芒,直刺后者内心,枯木却是不疑不惧,轻笑道:“此乃属下职责所在,若不能网络人间势力为主上所用,属下还有何颜面留待主上身侧。”
魔君冷笑一声,沉声道:“话虽如此,此次三家来袭,你终是晚了一大步!”
俄而目光如炬、电射枯木,骇然威压骤然而至,惊起塔内妖灵惶惶作逃,枯木犹是不动,告罪道:“此乃属下失职,望主上恕罪。”
姜世离眉心微动,遥指一处,道:“……此地灵力动荡,可是封印所在?”
枯木欣然道:“不错,封印蛰伏阵内,轻易不外显,主上可要一试?”
魔君指尖微动、俄而收势道:“不必。此时惊动蜀山并无必要,蜀山封印……”
言罢轻笑一声,自有睥睨寰宇、傲视群雄气慨,拂袖道:“异日总能会它!”
枯木口称是,继而话锋一转,揣摩君心,道:“属下斗胆……主上今日似是心情不佳,可是介怀年初之事?”
姜世离不置可否,只道:“你如何看?”
枯木恭声道:“属下以为,虽然教中元气大伤,但各门派亦未必讨得好处……目下时间最为紧要,当务之急,首要排查细作,能潜入如此之深,决非一人之力可成。”
魔君颔首道:“此事交由毒影负责,你可专心在新建分坛一事上。”
初春一战,净天教元气大伤,分坛曝露人前、波及太广,为防后患,魔君决意另辟新址、建立分坛,将一众人等迁往新地,方可无忧。
枯木点首道:“属下明白,目下已斩获一二,择日将此事告知无天尊者……仍用此前办法,传信之人乃属下亲信,不会显露人前。”
魔君听罢,目视枯木,道:“……此次风波过后,我将引你回归本教,届时与其他尊者见个面,在教众面前正式出席吧。”
枯木讶然道:“这……属下以为不妥。”
魔君“哦?”的一声,道:“有何不可?”
枯木俯身,显露赤诚,道:“属下以为,如今实不足以令凡人深知我教筹码——”
魔君却似无谓,拂袖道:“无妨。”
枯木还待再言,魔君已然道:“人魔冲突乃早晚之事,凡人敢于叫战,我教又有何惧哉!”
言罢对枯木道:“……你以军师身份,须与无天和睦共处。若为蜀山封印,各方面理应早做筹谋,何来时间去等?无需多言,退下吧。”
魔君拂袖挥退枯木,后者领命,化作一道烟影,来时一般、去留无痕。
此际着眼封印,目光之沉,实难穿透——
一统双界?
笑话。
姜世离心知肚明,枯木话中毫无诚意。
他非痴傻,但看当年龙溟,便知魔界并非想象中好。
以龙溟胸襟与气概,不难看出身份绝不低下,不是皇亲贵胄,就是高门子弟,不论他为何理由来至人界,但从为数不多恳谈中,姜世离很清楚龙溟肩上重担、绝不简单。
再看龙溟所盗神器——
无论神降密境他目的为何,必然与女娲有关;再者神农鼎虽可炼化万物,但对崇尚武力的魔族而言,并没有太大用处,龙溟既能闯入蜀山重地盗得神农鼎,为何不拿走最重要的伏羲剑?
此事在魔君心中,始终成谜。
联想当日楼兰古城,龙溟与他一袭话中透露深意:为王者,当有人性命相托,必然不可轻忽,那怕以生命为代价——
龙溟身份……或许昭然若揭,但这与姜世离无关,他只需确认一事,就是魔界并非枯木所言那般美好。
何况以枯木之言,魔界自身并非统一国家,净天教半魔居多、其次为妖,最后是人,异日真去往魔界,即便蚩尤后裔如他,要对付如此之多魔族、更要回护族人安定,想来也非简单之事。
不过……呵。
不论枯木计策如何,有一事他终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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