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云道:“风师弟,这般雨重,你还是先进屋去,别同我一般留在门外。”
师弟垂目道:“不必。我今番与你诀别,早已惹尽一身寒凉,行云行雨又有何干系。”
聂风叙至此处,唯是抖得一抖,只道:“云师兄,这,这委实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些。况且,若是当日不曾有雨,你我怎么办?”
步惊云敛眉却道无妨。又读一句:“风师弟,自从楼前一别,万事可好?”
师弟接道:“甚不好。”
师兄惊问:“如何不好?”
聂风道:“前事你我休要再提。莫怨我不念旧情,从来三更五更,妄论千里万里,我醒着梦着,都惦记着你。你传信与我,说三日便回。我便去江边等你,等得春冰将解,足足三月,却还是望不着你。”
步惊云道:“是我累你久候。”
师弟道:“你已忘了我。”
师兄无语相对,半晌道:“从来不曾。”
师弟又道:“你若真是忘了我,我又能如何?我候你三月,却候不得半点音信。我日日牵肠挂肚,无酒难眠,还病得一场。却在形销骨立将死之时,乱梦纷纷入怀,我却未能瞧得你。晨来醒转,榻边啜泣凄然之人,一张两张全不是你的脸。至此才知如此相见,不如再是不见。”
师兄闻言愣得一愣,却道:“不好。”
师弟听了只道:“云师兄,书上没写这句。”步惊云沉默且把聂风来望,半晌又道:“不好。”话毕倾身近前,揽他只往怀中重重一搂,霜发随势依依缠上师弟颊边,惹聂风一笑:“云师兄。”笑罢才觉师兄容色深沉,譬是孤云宿雨眠风,渺茫只往岩间一藏,藏得空山不见,情愁也不见。更因着步惊云平素向来夹霜带雪,便将这番深沉渺茫,衬得更是难解。
师弟不得解,唯是随他肃然道:“既然不好,那就不好罢。”
步惊云得他一句,无言只把左手挂回聂风腰间,抱他近得一近,复又念道:“你的衣服怎会,怎会也半点未s-hi?”
聂风道:“你我从前曾约,若再相见,不说愁说病,不说悲欢离别,只说那r,i你我凭肩赏过的一轮明月,云影遮得极好看,很像你。可今日来,我不想与你说云过月影,我是要与你作别了。”
师兄沉默,又道:“风师弟,你先进屋去。”
师弟摇头只道:“云师兄,你别来寻我,来了我也不见。”
步惊云却道:“风师弟,你既是大病初愈,更淋不得雨,先去取得伞来。”
聂风一笑:“我早已病得甚了,也要走了,你我就此别过。”
师兄敛眉道:“你进屋先添件衣物,我在此处等你。”
师弟垂目依依:“我等不得你,我要走了。”
念罢复又一句:“云师兄,我走了,你不必送我。”
一言已毕,此页亦是见底,聂风翻了两翻扶额说:“读完了。”步惊云拧眉道:“这两人倒也奇怪。怎么立在雨中都不曾s-hi得衣衫。”师弟亦愁,默了半晌说道:“这种恩断义绝,是个不很合宜的恩断义绝。云师兄,我们——。”聂风言至此处停得一停,师兄掌风拂得门开,屋前便将将跌近一对刀剑来。绝世扶桌只道:“你们这哪里是恩断义绝,分明是双双生死离别。若把这段在英雄会上读得一读,你们也别想着什么大道两边,中州群侠全被吓死了。”雪饮从旁添得一刀:“莫如说全叫你们酸死了,更为得恰些。”绝世点头只道:“甚是甚是。其实恩断义绝很简单,你们且来看我。”
说罢绝世抿唇抽剑,一双眉目絮絮描了风雷,便将雪饮瞪了半晌道:“雪饮,今r,i你我便在此恩断义绝!”雪饮敛袖说好。绝世为他一招完败,垂目惆怅一回道:“不好,我要与你永世纠葛,绝不能就此恩断义绝的。”言毕窗外有人轻笑半声,带两阙二胡之音跨进门来。来人是个黑衫白发的肃颜青年,且向四人施得一番礼,说道:“我方才路过,不意听得诸位欲要演一出恩断义绝。此节我见得甚多,可否听我一言。”
风云二人起身还礼道:“请英雄剑前辈赐教。”
☆、刀魂剑心
青年点头只道:“好说好说,我来时在舱中遇见这位小兄弟,他于断情绝义之上,当是一流高手。”言罢便把其人往门前一引,惹得绝世愣了半晌,瞪眼却道:“惊寂,你怎会!”雪饮垂目替他解道:“大抵是天剑之心带他刀魂震动,是以才能得此造化。不过这幅形容,瞧着却不像神锋。”聂风听了,桌前叹得一叹道:“这该是皇影年轻模样。”
惊寂闻言只将座上几人看过一回,临了才把目色更往师弟衣前戳了几遭,切齿吐出半个字:“哼。”雪饮自旁听得恼怒,拂袖道:“怎么?要打?”惊寂仍旧甩他一声:“哼。”绝世冷哂道:“莫不是他方才成形,所以尚不会说话?”
大抵这一番揣测甚贴切,将将戳得惊寂痛处,惹他又是两句:“哼。哼。”多得一字,以示心中怒忿。英雄剑替他解道:“惊寂说,他听着听着,很快便会了。”绝世又笑:“那他方才对着聂风哼什么?”英雄剑没甚奈何道:“惊寂就想问问,雪饮主人还记不记得他的原主人。”
师弟座上正端坐捧杯,得闻此言,却把身形惊得更又一晃。幸得师兄从旁伸手相抚,才不致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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