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到底是要有多幸运,才能得此垂青?
因为太过幸运,太过不可思议吧,所以迟迟不肯相信——不是看不到,她专注的眼神。不是感觉不到,她强烈的渴望。那种强大的占有欲在这么个清淡到几乎无欲无求的家伙身上爆发出来,让胥家太子都感到畏惧而退避三舍。
无论何时问她,答案都只会是哪一个:你,胥华玦。她想要的,从来就只有一个胥华玦。
那个时候的云悕是强势得令人害怕的。胥华玦……她害怕了。
所以丢掉了她!就是因为这样才弄丢了她!
因为她的软弱害怕!因为她的畏惧不前!都是她的错!
“华玦!住手!”华宵掩口看着胥华玦狠狠一拳把刚刚包扎好的手砸在地板上,饶是有厚厚的地毯庇护,伤处仍是迅速染红了一大片,可见其力道。
华宵一把按住她:“够了住手!你这样算什么?你在这里折腾自己也是于事无补啊!”
她扳起胥华玦的脸,那人却无赖的闭起了眼睛。胥华宵虽然名义上是所有孩子的大姐姐,但是其实照顾弟妹的事情从小是就胥华玦在做,她倒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孩子一般突然撒泼耍赖的家伙。
一时愣了神,但是这样的胥华玦,令人又恼怒又心痛:“你是胥华玦,不要像个怨天尤人的懦夫一样坐在这里,如果你愤怒,如果你痛你难过,就去让全世界都知道!让那些人付出代价,让所有人都知道后果,折磨自己,伤害自己,要是小玉儿知道了会怎么说呢?”
胥华玦用缠满绷带的手捂住了脸。
除了那晚,再没有人见过她的眼泪。
不,其实也没有。被华玥强迫着坐在那里看完了那盘光盘,她起身,退出了光盘。被自己咬烂的手一直发抖,她把光盘按在胸前,低着头,谁也没理穿过房间。
她们只从她短发的刘海下看到了几滴坠落的银线,砸在深色的地毯上,马上就不见了踪影。
那一晚她把自己关在平日办公的书房里,整晚没有出来也没有传唤任何人。
到了早上的时候,在放映厅里坐了一晚的华玥去找她,开门以后就见姐姐背对着门口,那盘半小时不到的光盘循环往复播放了一整晚,而她看着屏幕已经没有了太激烈的反应。
甚至,她站起来邀请华玥一起去吃早餐,只是起身的时候脚步不稳一头栽了下去。
华玥赶紧去扶她,人翻过来,双眼肿的像核桃,脸色惨白眼底青黑,一晚上就把自己熬成昏了过去。
那是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无数次的胥华玦啊。
华玥在书房里抱着姐姐放声大哭,惊动了不远处的佣人,佣人们侍从们都不敢靠近,去找了华宵来,华宵把华玥拖开,这才能叫人把胥华玦送到床上。
就好像胥家命中注定多灾多难,以此作为从这个生命力繁茂到不可思议的家族取走的代价。
胥家近代数得出的家主都没有庸碌之人,至少是个守成明君,更多的是勇于开拓,智勇双全之人。好像这个家族被赋予的使命就是培育出一个超越一个的天之骄子,家族的继承人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优秀。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这样庞大而强大的家族中竟然仍能保持平凡人家的温情,没有大家族的冷漠残忍,没有大家族的靡乱黑暗,虽然说不上无所诟病,但是比起其他家族,真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这样一个仿佛被神所庇佑的家族历经数百年至今都只得守着亚洲地区而不能远进,但凡扩张太过就总会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打回原形。一如与自身的天才所对应的,胥家人的任性在所有古老家族里都是赫赫有名的。胥尧飞曾经为了女人做过多么疯狂的事情那些年迈的家族长者说起来都还历历在目,而眼前,又一任胥家家主为了女人发了狂。
好在胥家本家的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习惯到不在乎了,甚至觉得胥家的家业注定就这么些了,再争是逆天而行,抱持如此理论的胥尧天——胥华玦的叔叔,被胥尧飞转着轮椅,用手杖打出了门。
胥华玦看着父辈们的闹剧,却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胥尧飞气喘吁吁的回来:“女儿啊,别在意,你叔叔说得对,家业什么的,够用就行了。”他拍拍女儿的手背,就好像小时候告诉她的,这个世界上,只有家人最重要。
胥华玦不知道被触动到哪一根神经,突然跪下抱着父亲的膝盖久久不肯起来。
只有胥华珏知道,年少的胥华玦有心高凌云之志,发誓要横踏三大洲,将胥家的势力推到顶峰。
那时候意气风发的说,就算终会毁灭,我也要让所有人都记住我的少女,终于抛却了曾经的梦想,眼下,她已经有了更加重要的,不能失去的东西。
站在镜子前的人短发服帖的覆盖在脖子上,似乎还依稀能看到十二年前的影子。十二年前胥华珏去世,那以后她留长了头发,而当时站在镜子前面仿佛重伤一般苍白的少女与此时轻飘飘好像失去了灵魂的女人除了身高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失去最重要的人那种伤痛是永远也不能遗忘,无法弥合的,哪怕时间过去再多年,哪怕她并没有那样天赋异禀的记忆力,哪怕她其实已经忘记了当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世界崩溃一般的痛苦,但是再次回忆起来,只要想到那时痛苦的自己,她就会恐惧得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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