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我几日问你,你只是不说,你且不用害羞,这里只有我们母女,快对娘说说,对萧家七爷,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曲夫人坐在椅上,殷殷的望着女儿。
曲临波手持着绣绷,正聚会神的绣一方手帕,闻言面上一红,略顿一顿,温温淡淡的道:“今儿冷得很,要不要让丫头去为太太备个手炉来?”
又顾左右而言他!曲夫人耐不足,兼这几日被这女儿事不关己又不温不火的态度磨得颇有些不耐烦,不禁略高声道:“大姑娘,你到底是个什么计较,我是你亲娘,总是拿话来搪塞我是什么意思?”
曲临波见母亲生气,不便再行推托,赌气将绣绷搁在桌上,拧过身子道:“我一个女孩儿家,太太可要女儿怎么将这些讲出口,太太既是觉得谁好,定了便是,横竖女儿半句怨言都是不敢有的。”
曲夫人气得站起来:“你这孩子,为娘都是为着你,怕你吃苦,这才费心尽力的为你寻觅佳婿,反倒招出你这些话来,可见倒是我闲心了。”
曲临波一时哭了道:“我那日只说不去,是太太好歹劝着说是去见表姐我才去的,谁知却是见了萧七爷,这算什么事?倒让萧家觉得我们上赶着攀高枝儿似的,女儿现在想想还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曲夫人恼怒至极,指了女儿颤抖着道:“你也不用推三阻四的只管往其他事上编排,既是你不中意,我还能强着你不成。”
“太太也别说这话。”曲临波寸土不让的道:“我是太太的女儿,岂能不知道太太的心,太太是见萧家财大势大,我若能入了萧家门槛,我那不成器的哥哥自此便有了依傍,说到底,太太不过是拿女儿去做架桥的木头椽子,女儿不说,太太也该心里有数才是。”
一番话说中了曲夫人的心事,一张虚胖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站着抖了半天,才哭了一声道:“我养得好女儿,还没改姓呢,就来要我的强了。”
曲临波亦哭了道:“太太若真是为女儿着想,便晚两年再与女儿定人家,左不过这份家业还尽够哥哥败祸几年,着急什么?”
“罢罢罢!”曲夫人只气得七窍生烟,哭着摆手向外走:“女儿大了不由娘,你愿意怎么便怎样,我是不能管了。”
曲临波独自在房中哭了一回,晚膳亦没有吃,也不叫丫鬟来点灯,只坐在一片黑暗中发呆,那些服侍惯了的下人们知道这位小姐子有些古怪,不愿人来打扰的,也都识趣的退去外面。她也不知坐了多久,只觉得脑中混沌着,口一阵一阵的烦恶,说不出怎样的难受滋味。
一阵脚步轻响,她怔怔的转头,却见从小服侍她的丫鬟柳儿手持烛台轻轻走进来,试探的叫了一声:“大姑娘……”
曲临波在昏暗的烛光中抬眼望着她,柳儿犹豫片刻,俯身贴在曲临波的耳边低声道:“五爷来了。”
只这一句,曲临波便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柳儿握了她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的手,低低的又说一遍:“五爷来了,在后园的角门上。”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奴婢看了,如今正是那些上夜的人吃饭的时辰,后门上只留了一个还没总角的小厮在那里,奴婢方才已经拿话支走了他。”
曲临波“霍”得站起来,因着起得快,只觉得脑中一片眩晕,身子便跟着一晃,吓的柳儿忙扶住她道:“大姑娘小心。”
曲临波目中闪过泪光,她用力握了柳儿的手:“快,你快带我去。”
天上没有月亮,夜似浓墨,漆黑浓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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