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是她还不清的罪孽。
抑或,那时前往京城同时写一封信回湖广,让日后前往京城的师姐知晓她还有一个师妹可以投靠,便没了往后的那些丧事了吧,而小安乐,也不必顶着无父无母的标签过活。
苦雨泠泠续又落着,高似云留下天香所托的几字,走入了溟濛细雨中。
其实,前两日李兆廷有来趟与她喝几口酒,那时,父亲所瞒的任何她尽数从他嘴里听闻了,却并不动作,她是在等着,等着高似云寻上门来?
夜里,小安乐已睡去了,她寻到柜台前的父亲去。
而冯少卿似也看穿了她的心事,黧皱的眉目露出几分颓然的笑意,背过身,踱步到柜旁,摸摸索索,寻出一纸信笺,颤巍巍递到她手上。
“是公主留下的信。”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短短一句,她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将其入目,遂绽了笑颜,拂起衣衽,朝老父磕下三个响头。
几滴水色染上了她膝前的青石地面上,愕然顿住动作,引颈望去,老父敛目背身,以衣袂拭目。
“虽知晓定是拦不住你的,爹还是做了这般多余的事儿,”他自嘲笑道,“可是怪我了?”
“爹……”
“我也别无所求,不留遗憾,平安归来罢。”
说罢,便破去红烛的光影,上了楼。
第27章但长相聚
(一)
蟠青葱翠的院落,天香托腮呆坐其中,望着虚空,一动不动。
自那日离了妙州起,公主便日日如此,独独留肉身在深院,浑浑噩噩,不见灵气。身后两侧的丫鬟说是司空见惯,却总归是良心不安的,即便公主如何强调非她二人之过,亦无用处,只愧意增长尤甚。
在她那无一点光彩的眸下,连给予的微薄的一点顺心都显得徒劳。
“公主,林大人前来拜访。”
“把她轰出去,本公主不见。”天香淡道。
林景年这一趟正称了桃儿杏儿的意,这么一位乐天的主儿,定能教公主不再阴郁,方眉开眼笑,见了转机,听闻公主的后话遂又慌了神,忙道:“公主,便见一见吧,说不定林大人是有什么急事呢?”
“是啊公主,您这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是个事儿啊。”
“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公主前两日不还刚进了宫么?”天香反驳,“再说,就她那有官无职的闲人,找我能有什么急事?”
“自然是天大的急事。”
未见其人,先闻起声。林景年阔步行来,落座天香相向位置,熟落地遣散了玲珑婢女,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总是习惯“擅闯”公主府。天香不悦斜睨一眼来人,呷一口热茶,遂掷玉盏于石桌上。
茶水飞溅了几滴,林景年瞧着那人脸色,知晓其心中余怨尚未褪散,便收敛了顽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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