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些时日不见,她已觉得有些陌生了。
御案之上,东方由校的脸色尚未恢复,虽已入了夏,却披着锦氅,在笔墨奏折之间轻咳几声,“来了……”
“皇兄……”天香脚步游移着上前。
“庄嬷嬷说你近日郁郁寡欢,总不愿出门,今日这是怎么了?”
“皇兄身体可还安好?”
“坐吧,”东方由校搁笔,吩咐婢女上来热茶,“并无好转。”
前日前来时,皇兄与她说了些宫里的境况,说是在东林党和阉党的斗争中取得恐怖平衡的策略已行不通了,他这位皇帝如何不得人心,朝中歹人已起了异心,在其日常茶水膳食中动了手脚,下了致阴的毒物,偏还无从调查,只落得一具腐尸,在那不大不小的监栏院臭上了好几天。
皇兄本就体弱,且受着这宫邻金虎,难免不堪应付。
“朕不知还能再撑到何时,若是哪日归西了,身边也好有个至亲之人。”这是膝下无子的东方由校遣天香回宫所给的理由。
父皇曾告诉他,利用一切可利用之人,只是不知,连曾经英明的父皇最终也落个骑虎难下的结局,论才气抑或谋略样样不足的自己须如何收场?
“你若实在留恋江湖,朕驾崩后也无人能困得住你……”
天香抿着杯沿,并未接话。
今日所来,本是为出宫之事,听皇兄话语,即便是有意的苦肉计,却实在戳中了她的软肋,叫她再无法说出口。
寒暄几句,便早早离开了。
到那时,只【东方】二字,便足够留得住她。
(二)
宫里的生活总归是枯燥乏味的,一晃,已是间月。
天香无事可做,便学着冯素贞的模样抚弄着琴,弹着些哀怨的曲调,在一片宫商中消磨着闲散的时光,且以身体欠佳为由躲去了端午的酒筵,窝在这一方天地,哪儿也不愿去。
直至逾旬,林景年那多事的家伙上门劝导,摆出一派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拖出门去的架势,没了法子,只得顺了她的意,亦步亦趋,不情不愿跟在她脚后。
待抬头瞧见那高远的宫门,才忽地反应过来,那人兴致盎然的雀跃模样,搞了半天,竟又是来到了这儿乏味的地儿?
天香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唉唉唉,等等啊公主!”林景年忙上前阻拦,“再不进去该来不及了!”
“有没有搞错林景年,这皇宫你没待腻我可是待腻了。”
又是这看傻子的眼神,林景年心觉无辜,解释道:“我听说宫里来了位神秘的大人,带着面具,无人知晓其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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