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心情调侃,看来是没出大事。墨昀松了口气,就要把手抽回来,去给书怀拿身新衣裳,然而对方紧拉着他不让他走,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却也不开口讲话。
这阵仗让墨昀开始害怕,他有一种探手去试此人是否在发热的冲动,但最终还是把这个想法硬憋了回去,他做了个深呼吸,突然凑上前,在书怀颊边轻轻啄了一下。书怀微微吃了一惊,旋即又笑起来:“你真好。”
“没头没脑的,说这作甚。”小狼崽也觉得自己很好,再说得不要脸些,简直就是完美无暇,他内心快要将尾巴翘到了天上,可还是要装作波澜不惊,绝不能表露出半分欣喜。
那点心思书怀也都清楚,只是从来不说破,他摸着小妖王的手背,露出满足的神情:“又乖又听话,真好真好。”
书怀的语气仿佛在训小狗,直叫旁人听了好笑。墨昀还想再腻歪一会儿,忽地想起血迹不是那么好清理,若是拖得太久,恐怕会洗不干净,只好摸了摸书怀的头发,哄他松开了手,而就算松了手,这人还非要多两句嘴:“堂堂妖王竟然亲手洗旧衣服,你也太穷了吧,不应该是一身衣裳只穿一次,穿过就丢?”
“穷不穷另作比较,养你管够。”墨昀把墙角那箱子拖出来,一直拖到床边,叫书怀从里面随便拿一件套上,便抱着木盆跑出了门。大懒虫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茧,慢慢悠悠地蹭过去,伸手在箱内乱摸一气,小妖王叠好的衣裳被他翻得乱七八糟,他还觉得挺有意思。
随着时间推移,存雪留下的灵气已不复以往那般蛮横,它的力量开始减弱,而在这个过程中,墨昀的帮助起到了明显作用。立春将至,书怀状态转好,伤处渗出的血也不再多到可怕,小妖王蹲在水盆边,轻轻搓着手下的布料,隐于黑色之间的殷红渐渐溶入水里,到最后对着光看,也寻不到它存在过的痕迹。
不过书怀说得没错,春水也冷,墨昀合拢双手,对着掌心哈了口气,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人界虽然有真实的阳光,但也不是每天都鸟语花香的,冰冻三尺的时候阳光也不管用,现在这个时节,还是冥府更加温暖。墨昀跺了跺脚,带着木盆一溜烟儿跑了。
回到冥府的时候,屋里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地上那个箱子摆在原位,床上的人依然裹在被子里面,像一个沉眠的大蚕蛹。小妖王粗略一算,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外出多久,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书怀竟然睡着了。
冬眠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熊都要开始活动了,这家伙还窝在被子里面呼呼大睡。墨昀扫了乱糟糟的箱子一眼,突然把手伸进了书怀的被窝,他指尖带了水的冷意,凉得有点儿瘆人,书怀冷不防被他摸到腰,立马大叫出声,醒得不能再醒。
蚕蛹终于散开了,墨昀在书怀光溜溜的肚皮上掐了一把,感到十分无语。此人翻乱了衣物却又不拿一件来穿,也不知是贪恋被窝的热气,还是单纯犯懒。
那只手冷得像条蛇,书怀怕得很,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住地把他往外推,但无论怎样抗拒,墨昀都不动如山。他的手借着书怀身上的温度慢慢变暖,书怀又向旁边动了动,嘴里嘀嘀咕咕:“想不到我还有做暖炉的一天。”
“起来穿好衣服。”墨昀作势要掀被子,书怀连忙弹起,胡乱抓住一件就往身上套。就在下一瞬,有人从外面将门推开,晚烛提着灯忽然出现,书怀瞠目结舌,不由庆幸自己现在裹得严实,否则免不了被斥为“流氓”。
但真正的流氓应该是晚烛才对,哪有大姑娘会明目张胆地闯进男人的房间?书怀藏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觉得自己多年来的观念受到了挑战。这下倒好,他刚要下床,又被晚烛惊得缩了回去,墨昀看看他,又看看门口站着的女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什么叫前功尽弃?这就叫前功尽弃。
晚烛的脸皮也忒厚了点儿,墨昀本来以为她看到房中这情形,会识趣地退出去,哪想她将脚一抬,竟然迎着两双惊诧的双眼迈进了屋!墨昀吓得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叫道:“你你你你你能否……”
话刚脱口而出,他就想狠狠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吞了口唾沫,将这句话重新说了一遍:“你能否先回避一下?”
“呵。”晚烛没理会小妖王,反而大摇大摆地走到桌边,将手里那盏灯往上头一丢,书怀听到响动,忍不住探出头来,提醒她那是木桌,叫她当心火把桌子烧了。
灯姑娘在书怀屋里呆了许久,却又一言不发,光是盯着他看,后者担惊受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觉得自己身边不仅有狼还有大老虎,都想把他这只小羊羔吞下肚去。晚烛今日可能又不高兴了,所以才如此反常,大约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来找书怀的麻烦,虽然对方并没有做错什么。
书怀轻轻一拉墨昀的衣袖,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晚烛支走,小妖王不着痕迹地往床这边靠了靠,终于抛出了杀手锏:“雪衣在外面等你。”
“嗯。”晚烛这才提着灯走出他们的房间,却不是去往大殿,而是拐了个弯,向着冥府大门去了,书怀突然觉得不对劲,他赤着脚跳下地,推开门望着晚烛离去的方向,而灯姑娘走得很急,眨眼间就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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