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当然清楚顾晓妍这番话的分量,但是让他拿小周开刀祭旗,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辗转反侧了一夜,也没能最后下决心,只好决定先去医院探望下受伤的工人。这位民工师傅是去年才来华阳公司打工的,由于没什么技术,只能在施工队里干一些力气活,但为人勤快,不论啥地方有事,只要喊一嗓子就成,由于没有劳动局相关部门颁发的司索工资格证,当天纯属客串,也正是因为缺乏经验,站位选得不够理想,以至于躲避不及才遭此不幸。
如果从严格意义上说,这也属于无证上岗,真要是较真的话,现场的指挥人员也要被问责。
所幸的是,工人师傅很豁达,尽管伤痛难忍,但见他亲自来慰问,还是硬挺着聊了几句。这两个施工队里的工人大多来自内蒙古,可这位师傅一张嘴,却是本省的口音,于是他便随口问道:“你不是内蒙的呀?”
“我就是咱们黄县人啊,这队里的焊工王大拿是我的连襟,是他介绍我来公司上班的。”工人师傅道。
唉!黄县......还是个老乡,这事闹的!他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于是笑着说道:“我们是老乡啊,你是黄县啥地方的呀?”
“我是杨甸乡刘家沟的。”工人师傅连忙说道:“陈经理也是黄县人?”
他简直不敢相信,刘家沟和他的老家就隔着一条河,同属一个乡镇,如果再刨根问底的挖下去,没准互相都能套上亲戚。这其实是个麻烦事,一旦处理不好,这乡里乡亲的,还不得骂我一辈子呀,这样一想,赶紧笑着道:“我早就搬出来了。”
又聊了几句,他便起身告辞,临走之时,握着工人师傅的手,轻声安慰道:“现在啥都不用想,安心养伤,一切等身体恢复了再说,你行动不方便,住院期间,最好让家里过来个人照顾起居,陪护人员的误工费交通费什么的,都由公司负担。”说完,转身告诉队长马上张罗这件事,又让王洪明去方姐那里先借一部分现金以备急用。
临上车的时候,他问送出来的施工队长道:“这师傅叫什么名啊?”
“叫刘文梁。”队长说道,他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默默的上了车。
从医院出来,他又去了事故现场,箱式变压器已经被重新吊装到位了,经过检查,只是外观有些损毁,至于内部是否存在问题,则需经厂家的专业技术人员检验才能最后确定。
卢宁说,今天早上就已经和厂家沟通了,技术人员下周一就能到。他没说什么,只是把接待厂家方面的任务全托付给了卢宁,并叮嘱一定要好好款待,请人家予以最大的协助,将损失降到最低。
卢宁自然满口答应,他又四处转了转,见没什么大事,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便驾车离开了。
今天是周六,除了施工人员外,机关并没人上班,办公楼里静悄悄的,他没去办公室,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正打算拿钥匙开门,却见隔壁的房门一开,小周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陈哥......”小周低声喊了句。
陈曦没有动,也不看他,只是冷冷的道:“材料写完了吗?”小周点了下头,他略微犹豫了下,收起钥匙,转身朝小周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异常凌乱,一个大号的旅行箱放在屋子中间,里面塞得乱七八糟的,桌子上的电脑开着,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烟头,可能是为了换换空气,窗户被欠开了一条缝,风将烟灰吹得到处都是。
“都在电脑里了。”小周低声说道,说完,又指了下抽屉道:“里面还有一张银行卡,是我拿得回扣,一共是两万七千。”
他走过去,打开文档看了看,内容和他判断的差不多,下面还有一段小周的检讨,无非是些什么辜负了领导的信任,为企业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甘愿接受一切处罚之类的话。
他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半晌,转头看了眼地面的箱子,冷笑着问道:“这是打算走人了呗?”
小周苦笑着道:“不走咋办?也他妈的该我倒霉,其实,公司统一采购的吊带,也经常用这种便宜货,采办那边拿得回扣比我还高,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出过事,谁合计轮到我了,就这么几个月,便惹了这么个大麻烦.......陈哥,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但除了对不起,我真的说不出啥来,我辞职就是了,也省得给你添麻烦。”
他哼了一声:“你辞职,我的麻烦就没了吗?周啊,你应该清楚公司都是怎么处理类似情况的,再说,工人截肢了,设备也有损坏,产生的费用由谁来承担啊,一根吊带,你收了300块钱回扣,可造成的经济损失一使劲就奔一百万,这个窟窿怎么算啊,难道你打算让老子给你堵吗?”
小周默默的听着,脸色越发苍白,他心里清楚,陈曦不是在开玩笑,可还是咬着牙硬撑着说道:“我上网查了,单腿截肢,最高能定到五级伤残,在经济发达地区,最高赔偿额有六七十万的,在我们这里,估计五十万怎么也拿下了,公司有意外伤害险,不会有什么损失,至于设备嘛......如果真摔坏了的话,我砸锅卖铁也赔。”
他无奈的笑了下:“你他妈的还研究挺透彻呢!连几级伤残都搞明白了,那你没研究下,要是公司报案了,你这点事够判多少年的吗?”
小周苦着脸不吭声了,最后叹了口气,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真该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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