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已经多了些许寒意,特别是朔方城纬度挺高,此时虽然才十月下旬(农历),但院子里的地面竟然已经敷上了一层白霜。
昨天没有下雨,水是凌晨时分士兵们清洗打扫后留下的,原本到处都是血迹的墙壁和地板,此时一点血迹都看不到,但不少地方依旧坑坑洼洼,揭示着昨日这里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空梦。
洗刷留下的水迹被冷空气凝结成了白霜,让整个将军府更冰冷了几分。
席云飞紧了紧身上的貂皮大衣,这玩意儿是从梁洛仁的卧房里找到的,穿着挺舒服。
在他旁边,一夜未眠的李正宝安坐下首,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自顾自慢慢品着。
而另一侧,席君买和薛万彻则是一边喝着早酒,一边吃着早饭,如今大局已定,喝点酒暖暖身子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多时,堂屋外一道身影快速跑来,席云飞抬头看去,不是王大锤又是何人。
席云飞见他一脸疲惫,推过一杯温热的茶水,道:“先喝口水,再说说治疗的情况。”
王大锤恭敬的施了一礼,将茶一饮而尽,缓了缓气劲儿,才开口道:“经过两个时辰的紧急治疗,大部分患者已经稳定下来,有些依旧有过敏症状的,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正在清洗创口······除了几十个来不及救治失血过多的兵士以外,其他人基本已经没有大碍。”
席云飞闻言,满意的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下去休息。又抬头看向李正宝,道:“李叔,这下子您该相信我了吧?”
李正宝听到大部分人已经无恙,重重吐了一口气,忍住亲自前去查看的冲动,慢慢睁开眼睛,用满是血丝的眼珠子看向席云飞,咬着牙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下毒之人可是你?”
旁边,席君买和薛万彻见李正宝神情不对,急忙起身护住席云飞左右。
席云飞朝他们摆了摆手,他本就没有丝毫隐瞒的打算,朝李正宝点了点头:“不错,本来我是听说你们要去大唐劫掠,想给你们一个教训,没想到歪打正着,反倒得了李叔这么一员大将。”
李正宝眉毛一挑,拳头松了又紧,紧了有松,如此反复好几次,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席云飞没有推诿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一点让李正宝对他高看了几分,不过,李正宝听到席云飞的话后,还是疑惑道:“你是为了阻止我们南下才下毒的?难道不是为了自己能够安然逃出朔方而提前做的准备?”
“逃出朔方?”席云飞闻言愣了愣,好笑道:“其实李叔应该感谢我才对,如果不是瘟疫救了他们,等我想离开朔方的时候,他们一样要死在我们手里。”
李正宝闻言,瞬间怒目圆睁,不过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毕竟席云飞已经是他的主子,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然席云飞救活了自己的兵士,那凌晨的承诺就已经算是达成。
不过李正宝对席云飞的狂言依旧不屑一顾,两百人对上三万人,谁输谁赢,李正宝觉得没有必要跟席云飞这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毛头小子争论。
······
······
朔方东城,城卫所。
双手涂满白色膏药的孙副官,原名孙富贵,本是前隋夏州的一个乡绅,后来梁师都起事,把他的家产都给夺了,但孙富贵没有想过离开自己的家乡,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家里还有双亲要抚养,老人家经不起长途跋涉的颠簸。
前年,李正宝领兵镇守朔方东城,孙富贵毅然决然入伍跟随,虽然他们心中痛恨梁师都,但是对李正宝,他自觉有恩要报。
当年梁师都带兵烧杀抢掠,原本孙富贵一家也难逃厄运,但恰好那时还是副官的李正宝救了他们一家,并指引他们往靠近大唐的朔方东城迁徙,这才保全了一家人的性命。
其实,整个朔方东城里,跟孙富贵有着同样遭遇的人并不少,整个朔方东城三万守军中,有接近半数以上的人是为了李正宝才入的伍,否则一个伪梁帝国,还不值得他们如此卖命。
而此时,城卫所中,李正宝为了拯救大家,跪地求药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是为了救他们,李正宝这次竟然朝敌人下跪。
而不知道是谁有意传开,李正宝承诺只要席云飞能够治好他们的疾症,便要奉席云飞为主。
原本还磨刀霍霍,要杀向将军府的众将士,瞬间没了方向。
李正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再熟悉不过,大丈夫一诺可值千金,既然是亲口答应的事情,李正宝绝对说到做到,也就是说······
孙富贵看了眼被治好的同僚们,痛苦道:“若是我们此时再对那人喊打喊杀,那该让李将军如何面对我们?”
众人面面相觑,几个提着刀要冲出去的士兵更是瞬间石化,他们可不想与李正宝刀兵相向。
这时,几道不和谐的响声传来。
“既然你们都是因为李将军才从的戎,那干脆跟着他,随我们一起回大唐得了。”
“就是,跟着我们家郎君多好,吃好喝好,穿好戴好,每月还有一贯铜钱可以领。”
“那可不是,再看看你们,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我看那梁师都肯定都舍不得给你们吃好东西,当兵的不吃饱,还怎么强健体魄,还怎么上阵杀敌?”
“难怪我昨晚杀得停不下来,原来不是我太强,而是你们朔方东城的士兵太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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