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朝廷全都议论开了。
魏忠贤那厮在念奏疏时使了障眼法,与阁臣顾秉谦一番曲解,皇帝听得云里雾里,竟还真以为是魏大中有错在先。
这天刚刚下谕,说是魏大中在弹劾奏疏中言语过激,有“结党徇私”之嫌,要将他拉到承天门外庭杖五十,以示惩戒。
东林党人心惶惶,余党各看笑话,魏广微也暗自嗟叹,这阉党的手段是真的厉害。
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都翻不了身的局面,魏忠贤一顿捯饬、布置,居然直接翻了过来。
要不说东林党永远斗不过魏党呢,人家压根都不要脸了,加上皇帝有意无意的偏袒,这是立于不败之地啊!
身为东林党人的内阁首辅,韩爌府上的门槛直接被踢烂了。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他是不能不站出来说句话表达立场了。
不然,名声已经极臭的魏广微,可就是前车之鉴。
韩爌率领阁臣刘一燝及各部大臣联名上疏,放弃了对魏广微的弹劾名目,只求将魏大中从轻发落,免责庭杖。
魏忠贤为什么要撺掇朱由校打魏大中的屁股?
因为这庭杖,打得他血肉模糊,那只是出口恶气,真正要命的是在抽他的脸面。
就连魏广微在拜入阉党门下以前,都对名声极为重视,更别提魏大中这种东林元老重臣了。
打他一次庭杖,比砍了脑袋都让他难受!
朱由校看过这份求情奏疏,也知道是魏忠贤插手此事后,东林党怂了,只想着保住魏大中的名声,不想再追究魏广微了。
魏忠贤这个市井出身的东厂厂公,一出手就让东林党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为了保全魏大中,直接将先前的道德、高义抛置不顾,这就是你们东林党人所谓的君子之道?
朱由校不是第一回见识到这群人的丑恶嘴脸了,看见这份奏疏,也不是觉得很意外。
明面上,朱由校看在内阁首辅韩爌的面子上,免责了魏大中的庭杖,但没过几日,又另下谕道:
“重臣以尊朝廷,事关国体,屡旨已明,何必借端轻侮,更甚引用律条。今后大小各官事误朝参、祭祀,是否皆要依律惩处。
长此以往,国体何在?
魏大中好生肆狂,身为朝廷重臣,不谙大体,意气用事,枉受朕恩。此事本应重处,念系言参,姑从轻罚俸一年。”
魏广微受参一事,至此算是结束。
此道谕旨一经刊登,即在朝中引起巨大波澜,民间却依旧平和。春夏之交,正是耕种之时,百姓都只是关心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在东林党人眼中,魏广微明明犯有过错,却再三受到偏袒。魏大中仅因正值谏言就遭罚俸,且差点身受庭杖之苦。
皇帝如此乱判,是非不明,又被阉党所蒙蔽,好坏不分,东林党人化身斗士,个个义愤填膺。
但思量到魏党势大,又全都隐忍不发,想先过了这道风口浪尖再说。
实际上,黄尊素先前劝魏大中的话诚然不错。
魏广微在当时久有贤名,且出身书香门第是真的,其人性格小肚鸡肠也是真的。
此番既做了东林群贤口中所谓“阉狗”,名声不再拖累于他,自是坚决贯彻到底,与昔日仇敌撕破脸皮。
何况,先前世态炎凉魏广微也看得一清二楚,如今有魏忠贤撑腰,这口气也不能就这样咽下。
就在他找机会报复时,一件大事又在朝廷发生。
“爷,宁夏巡抚一职有缺,按例要廷议推举,奴婢这有个人选…”这天,魏忠贤来到西暖阁,笑眯眯说着。
“宁夏巡抚为什么会有缺?”朱由校正打算去南海子猎只鹿,刚穿上一副手甲,闻言转身,故意问道:
“你这老东西,是不是背着朕,干了什么坏事。”
“爷,奴婢冤枉啊!”
魏忠贤一副苦瓜脸,道:
“前任的宁夏巡抚在任上不做实事,又与三大案牵连,奴婢这才办了他,将宁夏镇历年积欠的饷银一次发齐。”
“巡抚巡行地方,抚镇军民,职权颇重。奴婢想着,这种重要职位,还是用上爷的人好…”
看着满脸忐忑的魏忠贤,朱由校哈哈大笑,走到壁前拿起宝剑,道:
“朕随便问问,厂臣不必紧张。”
“哎呦,皇爷早说啊,看把老奴吓的。”讪讪笑着,魏忠贤敬上一份奏疏。
朱由校接到手上,看了一眼落款,道:
“河南布政使郭尚友?这个人如何。”
“奴婢向爷举荐的人,自然是有两把刷子。”谈起此人,魏忠贤自信满满道。
朱由校将奏疏扔到御案上,道:“行、朕知道了,晚上回来一起看。”
魏忠贤见皇帝一身戎装已穿戴整齐,知他不想现在就看,也连忙侧身让开,高声道:
“奴婢恭送皇爷!”
......
当天傍晚,狩猎半日的朱由校扔下御用火枪,命人将猎的几只鹿好好做上,又来到御案前,冷哼几声,先翻开了许显纯的密奏。
这份密奏上,详细列清了魏忠贤举荐的那位凤阳巡抚为官仕途以来的各种大事小情。
郭尚友,字善儒,号瞻月,山东潍县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
万历一朝时历任知县、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山西副使、按察使,河南右布政使等职,颇有政绩。
天启元年,升任保定巡抚,总督漕运,后因政绩突出,于天启二年初巡抚凤阳,刚到任没多久。
据北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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