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园,仙台里,卢司空府前里道。
太仆王允,车驾抵达。便有护卫,上前投帖。
须臾,中门大开,卢司空亲出相迎。引入堂内相见。
“禁中已有消息传出。尚书台果无存书。”王允之言,意料之中。所谓空穴来风。既堂而皇之,三书朱雀阙,必有备而来。
卢司空所虑,远非王允所及:“《废帝诏书》真伪莫辨,此其一也。《衣带诏》乃其二也。”
“可还有其三。”见卢司空似有未尽之言,王允忽问。
“有其三。”卢司空摇头道:“却不便与太仆细说。”
“下官明白。”必然事关重大,故王允亦不追问:“不料蓟王离京不过月余,时局竟崩坏至此。”
“自先帝时,关东便有流言。禁中早知太平道诸多内情,却隐瞒不报。修筑八关,固守洛阳。任由蛾贼祸乱关东,乃至局势放滥,不可收拾。只因先帝……”王太仆欲言又止。
“欲血洗关东盘根错节,好卖官鬻爵。”卢司空一语中的。先帝亦非善类。
“‘州郡记,如霹雳;得诏书,但挂壁(注①)’。”王允叹道:“州郡长吏,皆为豪右名门,世代所据。‘门生故吏,遍于天下’。故,只惧上官,不惧朝堂。朝策每每无从施行,只因自上而下,结党连群。已成死水一潭。或说,铁板一块。断难撼动。”
“天灾人祸,重利盘剥。故自桓灵以来,贼反不断。更助推,时局崩坏。少时,蓟王夜课。我问,江南贼乱如何讨平。蓟王答曰:轻繇薄赋,耕一余三。又问为何?蓟王又答:凡能一日三餐,无人愿提头造反。”
“蓟王之明,见微知著。”王允慨叹。
“言犹在耳,蓟人已一日三餐。”卢植言道:“知蓟王灵台受创,长睡不醒。老夫,恶念徒生。心想,蓟王之于大汉,仁至义尽也。八关之外,宗贼遍地。更有各地宗王,秣马厉兵。朝中权贵,犹不自知。内斗无休,今汉国祚,恐难再继。”
沉思片刻,王允遂问道:“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静观其变。”卢植答曰。
南宫,永乐宫。
“是福是祸?”帘内董太皇,不置可否。
“臣,窃以为,或于我…不利。”董重斟酌答曰。
“何出此言?”董太皇面上无喜无悲。
“臣,斗胆。”来时,董重已打好腹稿:“合肥侯自幼别居,与太皇及董氏一门皆不亲。先前为帝时,便处处为难。若重登帝位,必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合肥侯夫人,乃出汝南袁氏。袁氏四世三公,党羽遍及天下。他日,袁氏为皇后。袁氏父子,必为大将军。恰如……”
“说。”
“恰如,前汉时‘田窦相夺’,田蚡以王太后故亲幸,数言事,多效(所说,多能见效)。士吏趋势利者皆‘去婴归蚡’。田蚡日益骄横,两人均为皇戚,每相争雄,乃至二戚同灭。”抬眼偷窥帘内太皇,董重咬牙道:“昔日之田蚡,可比明日之袁绍。前汉之‘田窦相夺’,便是今汉之‘袁董相争’。”
“好一个‘袁董相争’。”董太皇言道:“先前我儿为帝,骠骑喜不自禁。为何不出三载,却畏如洪水猛兽,如临大敌。”
“此一时,彼一时也。”董重眼中似起野火燎原:“今蓟王长睡不醒。臣手握三万西凉精骑,稳操胜券。若能只手擎天,何必三足鼎立!”
“董骠骑,不再是武陵年少,已知权利滋味。”帘内董太皇,轻轻颔首:“既如此,当如可与敌?”
“无它。作壁上观。”董骠骑硬着头皮言道。
“谋定而后动,大将之风也。”不料董太皇竟颇为赞许。
不出三日。三书朱雀阙,洛阳满城皆知。
再加童谚。顿时遍体生寒。虽刚入夏,竟觉凛冬将至。吏民畏惧,闻之色变。终有侍御史,迫不及待。上疏求证:《废帝诏书》,是否存疑?
少帝哑口无言。帘后二宫太皇,不置可否。
乃至流言愈演愈烈。
以至于惊动党魁张俭。遂以九卿之少府,上疏朝堂。洛阳太学生,更闻风而动。奔走相告,为党人摇旗呐喊。
见群情鼎沸,少帝无奈。遂开朝议。
窦太皇自证清白。然尚书台却难自圆其说。
当场查验。唯剩灵台存书,尚书台并无此诏。
满朝哗然。
时阿阁兵乱,黄门亲历者,所剩无几。奉诏小黄门蹇硕,亦早已遇害。剩下中常侍,赵忠、封谞、毕岚、宋典,亦各有说辞。
无奈死无对证。曹节、程璜、张让等,皆已入土。
人死为大,祸不及家小。除非开棺戮尸,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稍后,便有陈王刘宠,并徐豫七王,联名上疏。求朝堂拨乱反正,重立合肥侯为帝。
洛阳二戚之争。遂成关中内外,宗室与外戚相夺。
洛阳百姓纷纷谣传:陈王刘宠,欲兴前汉七王之乱。此时正联络关东群雄,兵进洛阳。
函园一时人满为患。
众人无不嗟叹,蓟王若在,何以至此。
客堡国宾馆。
圣火女祭司阿奇丽娅,乔装归来。
“情况如何?”罗马皇后鲁琪拉问道。
“情况不妙。”阿奇丽娅遂将洛阳时局,娓娓道来。
“蓟王刚走,大汉便生内乱。”鲁琪拉叹道:“你我归期,又要延后。”
“蓟王能否醒来,尚未可知。”阿奇丽娅看向黑夜女王英妮娜:“时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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