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假扮史道人,暗中联络群雄,一举剪除二戚之患。
洛阳已人尽皆知。
拍手称快者众,扼腕叹息者亦有不少。终归是“有人恨,有人怜”。蓟王远遁,二戚倒台,三宫帝后失势。少府尚不及弱冠,便已独揽大权。少年天子,两汉四百年,绝无仅有。然名义上,还是窦太后垂帘监国。
诚如先帝所言,天下十分,汉室三分。
朝政多由三公九卿,并三独坐等朝中重臣操办。少帝只需发号施令,至于过程,自可不必追问。蓟王辅政时,徵辟天下英才填充朝堂。少帝掌权后,悉数官复原职。再加萧规曹随,延续蓟王治国之策。短期之内,自不会有失。
更何况,还有诸如卢司空、党魁等,大贤当朝。顾问应对,少帝言听计从,亦可保朝政无失。远比二戚擅权时,互相倾轧,因私废公,要好上许多。
然两汉四百年,有太多突发宫廷大案。凡黄门式微,必有外戚专权。凡外戚失势,必有帝后忧惧而亡。无有例外。
换言之。少帝剪除二戚及其党羽。待稳坐大位,必铲除异己。尤其威胁帝位之王美人贵子,何太后麟子,关东合肥侯等。诸如此类。
心念至此,程环言道:“既是盟友,当坦诚相待。不瞒安公子。前日府中有园夫红人,突然发难。欲行刺太皇。虽被我等诛灭,然却着实惊险。”
“何人行刺。”安素忙问。按理说,窦太后孤家寡人,又是蓟王所立。无欲无求,何来行刺。
“乃史门弟子。”程璇答曰。
“闻史子眇亡故,其妇被少帝接入宫中奉养。门内子弟,散布洛阳街巷。虽俱不知名,却各有神通。”安素亦有耳闻。
“史道人精于‘摄魂术’。放眼京师,何人能敌。”忆史门弟子以死相搏,程环仍心惊不已。
不料安素却道:“时下确有一人,能破摄魂。”
“何人?”二姐妹异口同声。
“白马寺‘康阿祗梨(师)巨’。”安素答曰。
“可是康居国佛门大师,康巨。”程环亦识得此人。
“正是。”安素轻轻颔首。
康巨,本为西域康居国人。先帝初年,只身赴洛,入白马寺。亲译《问地狱事经》。“言直理旨(质),不加润饰”。时有“慧学”之美誉。乃白马寺中有名高僧。俗称“康僧巨”。
先前,安世高坐化。便由其主持火葬,并亲手将安世高舍利,赠于刘备。时安世高弟子,南阳韩林、颍川皮业、会稽陈慧,皆外出布道,不在京中。安世高有感于阳寿已尽,只身返京,见过刘备后,安然辞世。这才引出其后种种恩怨纠葛。乃至介入佛道相争。
一言蔽之,与佛有缘。至于是善缘还是孽缘,尚不得而知。
“传闻康巨神游‘泥犁耶(地狱)’。断善恶,除妖魔。有大神通。”程环喜道:“若能请动这尊大佛,区区史门弟子,何足为惧。”
许,康巨便是初代地藏。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便由其始。
“如此,你我三人各自行事。”安素已有定计:“我入宫接应太皇。有劳二位,助康大师抵御史门弟子。”
“可也。”程环郑重顿首。程环与程璇,一人曾为司徒刘郃妾。一人曾为司隶校尉阳球小妻。与先帝食母,远遁南阳之程中大夫,皆是程璜养女死士。身兼旁门左道,不可小觑。
安素自不用说。身兼佛道二家所长。消息灵通,人脉广博。行走禁中上下,洛阳内外,如鱼得水。如曹节、程璜所设身后之谋。三女皆有大用。
三人定计,各自行事。临行前,程环忽问:“闻尚书令生前,yù_nǚ嫁蓟王。不知然否?”
“然也。”安素美眸生烟:“永乐宫黄门私下告知,董太皇不日当赐婚。”
程环眸生艳羡:“天下板荡,洛阳将变。能得蓟王庇护,尚书令当可含笑九泉。”
安素答曰:“待事成,你我三人,助二位太皇同去蓟国如何?”
“一言为定。”程环、程璇,异口同声。
目送安素离开。程璇遂问:“长姐为何不去南阳,投奔小妹。”
“合肥侯必败。若蓟王兵发河南。有你我再侧,当力保小妹母子平安。”程环言道。
“原来如此。”程璇这便叹道:“长姐所思周全,妹不及也。”
“然能否如愿,唯天地可知。”程环眼中忧色,一闪而逝。
南宫,永乐宫。
“奴婢叩见太皇。”黄门令左丰,奉命前来。
“少令免礼。”董太皇开门见山:“尚书令生前,欲将养女安素,并甥冯氏,许配蓟王。后蓟王因故就国,尚书令亡故。此事便未及成行。今蓟王无恙,尚书令丧期已过。不可再拖,宜早为之。”
蓟王无小事。
左丰岂敢怠慢:“太皇所言极是。然不知,当如何施为?”言下之意,是命蓟王上京,还是送嫁蓟国。
“天下板荡,关东逆乱。河洛水道,常有南阳舟船出没。若送嫁途中,为贼人所掠。岂非不美。朕以为,宜当请蓟王回朝。”董太皇言之有理。
左丰心领神会。
诚如先前董太皇嫁皇甫规霜妻马氏,行一石二鸟之计也。
马氏天生秀媚,谙“礼仪之道”,擅“隶书之笔”,知“书上之意”。性贞烈,不惧权贵。被后世敬称“礼宗”。号“皇甫圣母”。自是良配乃其一。
待蓟国临朝,二戚收敛,百官肃然。尊卑有序,君臣有别。拨乱反正。折足覆餗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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