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看似遥遥可跃的高墙后,真如顾醒想象那般,能够顺遂吗?
那伫立在外院中等待他的中年男子,此时正闭目养神,似乎不愿再沾染这满的血腥。他在等待,等待再次睁开眼睛,便如刚才那般,闲散恬静。
而他耳中,一直听着院外的呱躁,这种似有如无,却从未断绝的呱躁。不似寻常坊市的张罗吆喝,也没有逢年过节的繁华熙攘,反而是一种压在鸟鸣虫吱之间的缥缈。
这种看似分外契合,却格格不入的声音,不断在高云伯心中扩大,他仍旧未睁开眼睛,嘴角却泛起了笑意。由着这种状态,一手拉起长摆,一手虚空一握拳,往后门处一指。
那已将外院打扫干净的护院,便心领神会快步走到后门两边,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但高云伯却知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门外至少三人,从步伐听来,最少也是四阶上品的实力,看来来者不善。
既然来者不善,那善者自然未归,不如就试一试闭关的成果,也未尝不可。想到这里,高云伯猛然睁开眼睛,院内已恢复如常,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血腥气,尚未散去……
顾醒抬起手往后门出一指,贾鸿道心领神会,墨野也点了点头。这隔着一堵墙的博弈,已经开始。
墨野似乎不愿顾醒冒险,便弯腰从后门外的花圃中捡起一颗石子,又往前走了两步后,纵身一跃,再将石子掷出,不偏不倚打在一名护院身上。
待其余几人瞧见来人时,墨野已翻身入院,将一侧另一名护院制住,双手虚空比划,等待着其余几人攻来。
但这乃是三人的佯攻之法,贾鸿道趁着墨野吸引注意力的当口,从另一处跃入院内,顺势将那另外两名要冲杀过来的护院打晕在地。
当他瞧见一身锦跑的高云伯时,明显有些愣神,只是似乎有话要讲,但话到嘴边,却如烧的滚烫的木炭遇到沁人的凉水,瞬间起了弥漫的雾气,只能又生生咽了回去。
高云伯却双手交叉放于袍袖中,饶有兴致地望着贾鸿道,并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贾鸿道已经又如千斤巨石压顶,喘不过气来。
这眼前之人,决计不是之前那长相几乎并无二致的高云仲,因为两者给人的威压天壤之别。高云仲平日间盛气凌人,飞扬跋扈,不知收敛,但却没有如此威压,不过是言语少了些遮拦罢了。
但眼前之人,贾鸿道分明觉着那么眼熟,却感觉那么陌生。
这高府两位当家人,一明一暗于府中之事,只有高承英和无量城鸠摩知晓。还有一人虽然知道,却早早被锁在了溶洞之中,无足轻重。
所以贾鸿道想不明白,断断时日,“高云仲”为何救有了这外家横练三十年都不一定会有所成的内劲修为,而且还这般令人生畏。
另一边的墨野环顾四周,瞥见还有一众藏于暗处的护院虎视眈眈,也慢慢后撤靠近外墙,准备伺机而动。
终于,那名酷似高云仲的高家家主开口说道:“两位远道而来,不辞辛苦,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了,进来喝杯热茶,慢慢聊。”
这话语间客气非常,但却充斥着不容拒绝的口吻,听得两人心中一阵发毛。
门外顾醒并未一并入内,刚才顾醒暗中唇语告知二人,拖住院中之人后,他便从另一处潜入高府,伺机寻找高潜展。
此时的他,正贴墙前行,但高府中除了此处,具是空无一人。
顾醒来到一处墙根,随手抓了一颗石子,便顺着墙往上爬去。慢慢露出一双眼睛,朝着里面四下张望。这里便是数月前尚未入明月楼时,跟随葛老暂住高府的落脚之处。
原本此处便罕有人至,此时想来应是非常安全。顾醒眼见无人,便翻上墙头,顺着滑了下去,稳住身形后便开始循着路径向着高府后山跑去。
这一路跑的极快,心中有着再见高潜展的喜悦,也有对高潜展安危的担忧,所以不敢有片刻耽搁。
但这一路跑来,并未遇见任何人,且不说护院,就连一个仆从都没有遇见,这让顾醒心中更加疑惑。
待来到高潜展竹苑外,顾醒才停下脚步,深呼吸了几口气,稳了稳身形。
使劲搓了搓手后,朝着手掌中啐了口唾沫,整了整有些凌乱的散发,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努力想象了一个不至于让人错愕的笑容,向着竹苑外门走去。
顾醒走到竹苑外,并未敲门,而是先附耳在门上听,却未听见院内有任何动静,就连高潜展往日那天真的语调,也不复存在,更别说老倌家剁菜的声音。
顾醒起身揉了揉鼻夹两侧,往后退了一步,又深呼吸一口气才慢慢扣响门扉,一短两长,如此往复三次。随即便驻足等待,虽说心中已是异常急迫,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待。
良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张久违的面容跃入顾醒眼帘,眼前之人看着这名风尘仆仆赶来的少年,掩面娇笑。这一刻,或许便如那诗中写道:“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佳人在此,与世无争。
可当顾醒准备踏足入院的时候,突然瞥见那“高潜展”身侧有一把短剑剑鞘露出,顾醒眉头微皱,心中打定主意,见机行事。
那“高潜展”作势要牵起顾醒的手,顾醒却下意识躲开,眼前佳人有些纳闷,便开口问道:“顾郎,可是有何心事?”
这一句道出,顾醒更加确定眼前之人不是高潜展,乃是有人假扮。便不再继续遮掩,一把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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