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看着远处的地平线上,冉冉的红日缓缓升起,他舒展着身体,野外宿营,哪有什么讲究,毯子一铺就直接睡地上了。
“郎君。”
“你们跟着陈火长,万不可自行其是,否则某必定逐他回去。”
看着几个挑选出来的龟兹良家子,沈光朝他们吩咐道,生怕他们到时候看到突厥人急着立功,会坏了事。
几个龟兹良家子都是连忙应声发誓,绝对会服从命令,对于他们来说,跟随沈光的这段日子无疑让他们大开眼界,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们就像是从池塘里跳出来的青蛙,见识了天地的辽阔后哪里还愿意再回到过往的日子。
“陈火长,拜托了。”
“郎君放心就是,这几个小子,咱一定活蹦乱跳地带回来。”
陈火长答道,然后领着手下三个斥候并那五个龟兹良家子出了营地,他们都带了两匹马,身上也没有着齐全甲胄,只是披挂了胸甲,还在外面罩了土黄色的皮袍子,老远望去倒像是放牧的普通牧民。
沈光见状自是放心,军中的斥候向来是最危险的,陈摩诃给他征募的第一批老兵里,过半就是原先安西军中的斥候,那都是群经验丰富的杀人鬼,精通伪装,还会好几门外族语言,这个陈火长看起来也是其中翘楚。
“郎君,咱们就这么等着?”
王神圆看着陈火长带人远去,忍不住问道。
“难道你想某带你们继续前行,找那些突厥贼军的麻烦?”
“不,不是。”
“算算时间,那些突厥人今日也该快到了,咱们寻机会打上几场就撤。”
沈光拍了拍王神圆的肩膀道,“某可不会拿大家的性命冒险。”
听到沈光这番话,四周众人都难免心中一暖,尤其是那些牙兵和老兵,他们都是在军中待久了的,当然知道大多数将军是不会吝惜底层士兵性命的,哪怕平时相待再亲厚,可是只要遇到叫他们动心的军功,他们这些兵卒也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
日头底下,白七郎满头是汗,自打早上离开营地,他们跟着那位陈火长,骑着马朝东面走走停停,沿途也歇了好几回,只是却连突厥蛮子的一根毛都没见到。
寻了处矮丘的背阴地休憩,陈火长从马上下来后看着那几个沿途没什么声响的龟兹良家子,嘿嘿地笑了起来。
“沈郎君既然把你们交给了咱,咱也不能不教你们些真本事!你们可知道军中斥候是做什么的?”
“自然是大军的眼睛和耳朵,敌军但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咱们。”
见那些卷毛的龟兹小子里居然立马有人答上了,陈火长不免有些尴尬,他还以为这几个卷毛儿那是啥都不懂,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弄得挺明白,于是他咳了声道,“这是谁告诉你们的?”
“张耶耶教过咱们,可是张耶耶讲不明白其中道理,是郎君说的。”
“郎君说的,那自然是极有道理的,你们既然晓得咱们当斥候的既然是大军的眼睛和耳朵,那最紧要的便是能认路。”
陈火长立马接上了话,然后反问起来,“某且问你们,咱们自打离了营地,中途歇了几次,都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们可还记得回去的路?”
被这么一问,白七郎五个都是被问住了,然后五人开始绞尽脑汁地回想起来,接着作答。
“应该歇了有六处地方……第一处地方边上有个水潭……”
“咱们中间变换了三次方向,第三处地方前后只走了十里地便歇了两次。”
听着那些卷毛儿东一言西一语的回答,陈火长没想到这些卷毛儿还真是有些当斥候的天分,光是这等记忆力和方位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的,伊吾军中像他这样的斥候老手也就一掌之数,至于他们手底下的士兵,不过是负责厮杀罢了,辨别方位,追踪敌人可全靠他们。
沈郎君果然是没和我开玩笑,这些卷毛儿还真是天生适合当斥候!
陈火长心中这般想到,而这时候白七郎他们已经把早上出来的路线还原得七七八八,于是他自开了口,“看起来某倒是小瞧了你们,那某再问问你们,某为何要选那些地方歇脚。”
“那些地方,不是草丛子多,就是有丘陵能做遮掩,自然是适合埋伏了。”
白七郎心直口快,直接说了出来,他是沈光最先征募的龟兹良家子,目力最好,擅长射箭,自是被那些老兵给狠狠操练过,而他亦是很用心的把老兵教过的东西全都记了下来。
“直娘贼的,你们样样都晓得,叫某教个屁……”
陈火长终于没忍住,不由开口骂道,这些卷毛儿还真是可恶得很,他倒是没怪沈光,毕竟沈郎君贵人事忙,哪会晓得这么多。
“陈火长此言差矣,郎君常说,纸上得来终觉浅,咱们虽然听张耶耶他们说了那些道理,可咱们也不知道那些地方该如何埋伏……”
听着那叫白七郎的卷毛儿这般说话,陈火长才算心中好过些,然后他自是将那六处地方的地理情况一一详细道来,只听得白七郎他们一愣一愣的,因为他们只能依稀记得那些地方的大概,哪像这位陈火长记得那么清楚。
“你们也不比觉得某在诓骗你们,早上这六处地方,还真就是咱们路上碰到的。”
这时候,白七郎他们才清楚,这陈火长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难怪郎君让他们好生跟着陈火长。
“莫要说话。”
陈火长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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