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立着一根大理石的柱子,雕着星轨与月相,是战后共和国推倒了皇宫,留下的唯一一点痕迹。齐知闻的骨灰当时就被埋在这里。
皇帝的尸体被放在堆了两丈之高的木柴上,他面目如生,只是嘴唇一点血色也无,眼睛紧闭着,闭上了那晨星一般的光芒。
游不殊亲手把他抱了上去,他扛着那轻软的身体,步履严肃地穿过军人的队伍,没有一丝表情。齐知闻如同依恋一样,脸庞无力地窝在他脖颈里,偷偷瞧见他模样的士兵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士兵们围成一圈,纷纷把手中的火把扔向柴堆,火焰一寸寸地长起来,接着猛然像一支凤凰一样腾起翅膀,蓬勃地升起。
军人们热烈的欢呼声随着火焰一起在夜空中沸腾,他们就用这种原始而残忍的方式庆贺用自己的血,和兄弟的生命换取的所谓胜利。
游不殊站在众人中央,眼睁睁地看着他像一卷冰雪消逝在火焰里,半点痕迹也不剩。
他的手一直按住枪上,武器加冕了他的荣耀,他带走了凯哈克,带走了jezz,他从皇宫中带走的战利品,唯独没有齐知闻。
他最终一无所有。
jezz幻化成人形,荧蓝色的光落下,虚虚地搂住了那根柱子,摩挲着风化的纹刻,它用齐知闻的脸露出了哀愁的表情,轻轻说。
“你这傻瓜。”
第六十章
耶戈尔一向睡得很浅,但今天这个梦格外漫长。
梦里有一株白色的荨麻草,种子被风吹落在一片玫瑰花园中。
玫瑰花们也有着洁白如云的花瓣,他们傲慢又轻蔑地讥笑着:“你的花瓣的质地为什么那么菲薄寒酸,而且只一点点大?你不是玫瑰花,你只是个贱民而已。”
荨麻草努力地伸出花朵:“但是我比你们都要纤细挺直,而且我没有丑陋又扎手的刺。”
“你懂什么?”玫瑰们讥笑着,“硬刺是我们身价的代表,就像残忍是贵族的特权,只有路边的野草才会没有一点武装,轻易就被马儿嚼了去,或者被车轮碾成一滩绿色的烂泥。”
他站在赫连家的落地窗前,看着那一棵荨麻草和玫瑰争吵着,雨来了,大家都停住了嘴,玫瑰柔软的花瓣零落了一地,荨麻草被打湿成半透明的颜色,在雨中像一张倔强又狼狈的脸,他看着玫瑰们瑟瑟发抖地互相依偎着取暖,只能环起胳膊搂抱住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连定走了过来,他衣冠楚楚,手中捧着一束白玫瑰:“我正式向你求婚。”他这样说。
玫瑰热烈又圣洁,用白色高贵的头颅遮掩着底下密密麻麻的花刺,它们太美了,即使会被刺伤,耶戈尔仍然不忍心拒绝。
他颤抖着要接过赫连定的花,对方的手却突然顿住了。
“等一下,”赫连定轻轻地从玫瑰束里抽出来一支,“这里有一朵浑水摸鱼的杂草。”他把那支荨麻草挑出来,随手扔到了窗外的雨中。
“喏,这样它们才配得上在婚礼出现,真正的美丽总是会让人流血的。”
耶戈尔不再看他,窗外,被扔出去的那一朵荨麻花落在了那棵孤独的草旁边。
“嘿,老弟,”那棵草兴奋地喊着,“你是谁呀。”
“我不知道。”那朵花安静地回答。
那些玫瑰一边拥抱,一边讥讽道:“很明显,他和你属于同一个卑微的族类。”
荨麻草不再理睬他们,他使劲弯下腰去遮住那朵花,不让他被淋湿:“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院子里唯一的荨麻草。”
他轻轻地用淋湿的花朵去亲吻那朵花:“但现在不一样了。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个玫瑰花园。但对于我来说,这是个荨麻草花园,因为我在这个院子里有一朵小荨麻花,而你在这个园子里,也拥有一棵高大威猛的荨麻草。”
耶戈尔感觉那荨麻草的亲吻仿佛落在他脸上一样,带着雨水的冰冷和花羽的轻柔,细小的亲吻。
他睁开眼睛,把偷偷吃豆腐的游竞逮了个正着。
游竞一点不尴尬,一只手还环着他的肩膀,把耶戈尔浅浅地拥在他怀里,笑得眼睛都弯弯的,打招呼说:“下午好啊,耶戈尔。”
耶戈尔猛地起身,问道:“现在什么时间?”
游竞起身,懒洋洋地趴在他肩膀上,把下巴搁在他颈窝里:“回奥菲斯的第二天下午,你在我的床上睡了十八个小时哦。”
耶戈尔一脸不忍直视:“我真是疯了。”
“不怪你,”游竞坦然道,“我让jezz,哦,jezz就是游老爹从皇宫里带回来的那一个智能机器人,我们家管家,把室内环境调成了夜间睡眠模式。一般人在这样极度舒适的环境中都很难醒来,何况你在野外折腾了那么久。”
耶戈尔缓缓地把视线转移到他脸上,盯着他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说:“哦,所以虽然我们抵达奥菲斯已经十八个小时,执政院还是处于无主状态?”
“没有!”游竞指天发誓,“我今天早上到执政院之后一直有好好工作来着,这段时间积压的文件都处理完了,预约拜访执政官的各种官员企业家委员会主席什么的全都接见了,刚刚才休息!”
好不容易才搞完堆积的一大堆事务,偷偷溜回来抱男朋友睡觉,男朋友还立刻就醒了!
游竞眼看耶戈尔还脸色不大好,连忙轻轻环抱着他,腻歪歪地撒娇道:“人家心疼你嘛,偶尔放个假而已,不要生气好不好?”说罢还在耶戈尔脸上又趁机轻轻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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