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也不解释,笑嘻嘻道:“你不让我钓鱼,那我不钓就是啦。”
第二天果真不去钓鱼了,搬了条长凳躺到树下晒太阳,外人看着是偷懒睡觉,却是她闭了眼在练星罗流转的内息吐纳。
有几个爱拍沈清风马屁的七星堂弟子悄悄便去报信,如此这般说罢,谄媚地笑道:“大师兄有师父撑腰,功夫又好,就是今后堂主换人,也轮不到这脏兮兮的小叫花子,师叔再宠着她也没用。”
七星堂堂主要换人做的消息早几天就传了出来,小柳这段时日在堂中跟着苏星海跑腿办事,听了些ji零狗碎的风声,说给小香听,她只是翻了翻眼睛道:“又不给你我做,管那闲事做什么。”
照旧还是ji鸣就往后院练剑,午后便去池边默练吐纳,偶尔停下休息,望着满池荷叶碧青,不由就想起桃花镇桃花溪边一丛丛的翠竹,黯然神伤。
转眼已是三月末,江湖还是那个喧嚣的江湖,一夜之间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先是少林方丈灵智大师圆寂,再是武当云鸿道长病重,无巧不巧,丐帮南长老楚落雁又身染恶疾卧病在床,安静了一阵的江南武林顿时如同开了锅,闹腾起来。
四年一届武林大会,五年一届丐帮大会,缺了这些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光彩大减;尤其是丐帮,南长老楚落雁北长老萧归鸿二分丐帮天下,除去老帮主与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在武林中当数楚落雁萧归鸿最有声望,楚落雁这一病重不知哪年才得好转,南长老人选也未定好,江南丐帮众弟子心中惶惶,生怕从此声势不如北帮萧归鸿。
好在楚落雁这老小子早有打算,病怏怏地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师弟苏星海,这才喉头痰响翻了翻眼睛嗝了屁。
两日后,七星堂。
碧波粼粼,荷叶青青,桃红映了满树嫣然,苏星海立在树下朝上看,只瞧见绵密如雪的花瓣间落下几绺乌发,笑着唤了声小香。花枝微微颤动,探出一张娇俏清丽的脸,正是躲在桃树上揣摩星罗流转内息运调的聂小香。
“哟,苏长老!”小香满面调侃之意,有意将长老二字拖得极长,婉转缭绕,像一把青翠欲滴的藤蔓,轻轻勾住了苏星海心底的某处。
清早的日光落了苏星海一身,白衣翩然镶了一圈淡金色光晕,越发显得苏星海剑眉星目、气宇出尘。小香斜靠在树上望着他,蓦地想起不知在何处的聂三,心中一涩,连忙嘻嘻笑道:“大哥回来是要交代七星堂的事?”
苏星海对她隐约有意,聂小香也不是傻子,干脆叫他大哥,也是暗中断了这份心思,但男女情事却不像她想的那般简单,她无意,阻拦不得别人有情。聂三什么都教了她,唯独感情之事一星半点也没提及,于此事聂小香便是一张雪白宣纸,聂三默默收拢在怀中,旁人并无机会落上一笔。
十七岁的年纪就如同满树的桃花,盛放嫣然,小香又长高了两三寸,一张雪白中泛着桃红的俏脸明净得如同月夜下净植的莲花,黑白分明的眸子越发清澈灵动,细长眼尾微微挑起了,有了些许少女的妩媚。
苏星海悠远的目光落到池中半开的白莲上,沉吟片刻道:“半月前聂沉璧现身西北祁连山下,蜀中七雄追杀不成,反被废去一身武功。”
小香兴致缺缺,二郎腿翘得老高,随意抖了抖便震得满树桃花纷纷落下,一面笑嘻嘻看着落花如雨一面随口道:“哦,祖上积德不够,废了功夫也是活该倒霉。”心里却暗道:蜀中七雄一向臭名昭彰,师父怎么不顺手一剑一个串了得了。
苏星海面上带着好奇,看着她微微一笑:“你师父还活着,难道你不高兴?”
小香吊儿郎当叼了枝桃花在嘴角,斜他一眼颇为奇怪道:“当然高兴,省得我日日夜夜惦记着他尸首是不是会被豺狼虎豹拖走吃掉,活了更好。”眨眨眼又瞪大眼睛道:“苏长老你该不是嫌弃我赖在七星堂混吃混喝要赶我走罢?那可不行,好歹我也是丐帮弟子,污衣净衣是一家嘛,又何必分彼此你我?”
言下之意,就算苏星海赶她,她也会死皮赖脸赖着不走,做个彻彻底底的好吃懒做小叫花。
苏星海眼中跃起笑意:“不,我不赶你走。相反,想留下你做这七星堂的堂主。”
喀拉一声脆响,桃枝被惊惶踩断,小香从满树嫣然间滚落,结结实实五体投地跌下树来。
一日后,七星堂后院练武场。
七星堂弟子手中柳叶刀不敌聂小香一枝碧青打狗木奉,上场一个,不出三招就被空手夺了兵刃败下阵来,苏星海在场外看着,并无欢喜的神色,眼里沉沉郁郁都是忡怔。小柳倒是高兴得很,蹲在杨树下大声叫好,鼓掌声比一旁七星堂弟子擂鼓的声音还响亮。
小香不耐烦一个个来,叉腰嘻嘻笑道:“来来来,师兄弟们别扭扭捏捏跟我客气,尽管一起上!”
沈清风的师弟们大怒,拔刀跃上场,真的不要脸皮地将双刀挥舞得泼风一般滴水不漏,四五个人阵挑小香一人,苏星海也不拦阻,仍旧不慌不忙地坐在场边梨花木方背椅上喝茶。
场下缠斗热火朝天,七星堂弟子们都在心里想,呸,我们堂堂净衣派七星堂美少年,岂能管你这个污衣派的黄毛丫头叫堂主老大?
喜欢竹外桃花三两枝请大家收藏:(m.7dshu.com),七度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