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不但不动手,还要帮我?”竞日俯身蹭了蹭千雪披在身上的轻裘,绒毛的触感轻轻地扫在脸上,“你让我想到几个人。”
千雪不问,他自答:“夏桀商纣周幽王。”
千雪冷然一笑,道:“幸亏我不是王,不然还得扛着千古骂名了?不对,你可不是褒姒,人家可不爱笑,我估摸着还得绞尽脑汁吓哭你。”
“是啊,幸亏你不是王……”他忽然不知千雪该怕自己的狂乱,还是自己该怕千雪的冷静。
“不扯这个,”千雪道,“可惜现在温仔要死,你的计划是不是要黄了?”
“你能让他活过来,不是么?”竞日眨了眨眼睛,“燕驼龙可是我‘一时疏忽’放走的,若我未料错,他的身上该有两颗药丹吧?”
千雪哈了一声道:“你觉得自己绝顶聪明,而我简单得一眼就看透了,是吧?”千雪根本没抬手回抱,反倒是指了指自己的头,“如果我愿意用用这里,也挺复杂、挺浑浊的。”
“哦,我猜错了?”他用下颌抵上对方的前襟,愈用力便愈能感受到布帛之下跃动着力量的胸膛,一呼一吸间是浮浮沉沉的波,闷憋的冷笑是突如其来的浪,几乎要将行于其上的小舟淹没。
可抬起头来——那人的面上分明平静到可怕,但胸膛中的这片海洋,分明藏不住秘密了。
“错了一半,燕驼龙的身上只有一颗药丹,不是金刚不死丹,而他要给的人也不是温皇。”
“你难道真的没有研制出不死丹?”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成功?”千雪摇了摇头,眼神的平静和玩味终于褪去,恢复了认真和坚定,“竞日,别再试探我,我尊重你的选择,所以我什么也不问你。同样的,你也不要再问我了。”
怀中的人一僵,没有说话。
千雪在沉默中运转着头脑,许是久搁生锈,运转起带动着喉咙都艰涩。
他很明白,从这人出现在窗边开第一句口便明白。
这个人需要温皇安全抵达巫教,他的计划一直很顺利,可是现在却不知遭逢什么变数,安插在中原的人马当然不便出面制止。
——此刻恰该是那个有情有义的千雪孤鸣再上演一出夜“逃”竞王府,舍命救兄弟戏码的时候了吧。
他会来,想来无非如此。
“不过既然你已试探了,我就给你最后一个回答——我会去救温皇,我要他在巫教一役之前活着,”千雪后退了几步,理了理衣裳,握了握腰间的刀柄,“还有之后。”
声音已经踏出了屋子,却仍清晰地钻进耳中。
“对了竞日,我记得轮回劫克星辰变,如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这小弱鸡可要抱紧佛脚,到时候要还输给我的话,”他叹息一声,好久才艰难接道,“可就太没面子了啊……”
眨眼的工夫,竞王府空了一间屋子,失了一片海。[156][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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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北风传奇注:最是自诩达生者,偏为执迷不悟人。
[157]尘中帆自渡注:千雪孤鸣先前既偶得北王的日记,想必已明白了当年之事。如果他可以问,大抵会问为何人憎恶着什么样的世界,却又在不知不觉地着手创造着这样的世界吧。但之所以不问,只因他心中已经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一些仇恨是不能用金钱、道理、感情去消弭的话,那么这些恨意又当如何处理?听之任之铸成一件件无可挽回的错误?这种循环要怎么停止?难道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能从根本上解决世间的生命之苦与轮回之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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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温赤/千竞】#29(下)[巫教遗稿(汇校汇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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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月和千雪孤鸣的做法不同。
没有开窗,班门紧锁,光色透过薄纸打在身上,犯不上披衣也足够暖和了。
他人正侧卧在榻上,左手任务繁重,不仅双指夹一册书,掌心还要托着脑袋。右手则悠闲得很,自顾自地把玩着窗边一株含羞。
谁知门外忽来一阵风,翻了一页书,折了一株草。
帘上本是均匀地爬满了蜘蛛,死物一般一动不动。此刻一只漫着异香的手微微挑起帘幕,那些凶猛的虫们忽而转醒般“簌簌”向上爬去,留下稀疏的帘尾晃动着耀目的金线流苏。
这本是楼主任飘渺用来小憩的寝阁。蜘蛛门帘也是图个安静,防着闲杂人等冒失闯入——身上若无特制的熏香,自是尸骨无全的下场。
可毕竟天下之大。
自还珠楼易主以来,这清静之处理所当然地归了副手不说,眼下正牌的楼主汲汲赶来,也不是来兴师问罪,却是来向下属禀报情况的。
“这是苗王委托使者传来的密报。”
酆都月动也未动,背对着来者看着手中的草叶出神。
“读,我没空看。”
来者闻言,沉默片刻后拆开书信略略浏览了一番,不带任何情绪道:
“苗王得知温、赤二人在华凤谷开战的消息,知晓他们已经抵达苗疆边界。巫教的最后一战即将开启,苗王需要罗将军秘密就位,此外还寄望于还珠楼能假以援手。”
“我们当不当施以援手?”
“当。”
“楼主觉得这个忙,要如何帮?”
“……”
“好,那么换一个问题,你觉得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情报是什么?”
“任飘渺在巫教,”顿了顿复而补充,“中毒、重伤。”
酆都月摇了摇头。
“倘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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