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等他行动,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他转头看过去,来人二十来岁,身材精壮,眉目方正,浑身散发着一种强大气势。这种气势……与杨暄有些相似,杀戾,粗暴,强悍,不容小觑;与杨暄又不一样,少了天生高贵的狂霸气派,多了混江湖的油滑。可怎么看,都偏正气,虽目光放肆的上下打量,却不让人觉得讨厌。
“我是,请问你——”
“一个小呆子让我来的。”男人晃了晃手上荷包,“认得吧?他担心你危险,让我来看你。”
崔俣目光一亮:“蓝桥!他在哪,怎么样了!”
“有点狼狈,不过挺好的。”男人说话时,目光一直不离崔俣,有惊艳,有好奇,未有半点轻浮,“你与那呆子形容倒相符,很好看。”
崔俣把这话当夸奖了:“多谢。还未请教——”
“我叫木头,四个月前,曾在水上救过那小呆子。”
木头?跟这人形象气质一点也不符啊。不过四个月前……就是他们过渭水往长安遇险的时候了?
蓝桥回来,说是被人救了,提起这个救命恩人就咬牙切齿,说是个很凶很讨厌的人,不过对其性情本事,却未有二话,赞不绝口,甚至有回看到杨暄练武,他还随口评价:讨厌的人连武功气势都差不多!
所以面前这个人……应该嘴有点坏,喜欢捉弄人,可品性不差,武功也很高。
崔俣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用尽最后一点心力,感觉了下面前人,没任何恶感,这个人,一定不会对他不利。
“我听蓝桥说,你乐于助人。”他声音略有颤抖,眼神希冀。
男人心生提防:“我只是乐于挣钱。”
“可否请你帮我个忙?”时间不多,崔俣实在不能再浪费,也不想过多解释,“帮我寻个人,捎个口信,非常急。”
男人双眸微眯,淡色瞳眸里情绪不定:“这么信我?”
“我信蓝桥。”崔俣苦笑,“而且我也没时间了。”
男人看了崔俣一会儿,朗声答应:“好!你尽可放心,我应下的事,还从未没办到过。这人在哪,什么年纪什么相貌,你要捎什么信?”
“就在东面山脚,不出五里,十三四岁,个子与我差不多高,长剑眉,狭凤目,武功很高,警惕心很强,看起来有点凶……不过你若拿着这个,”崔俣从腰间解下一枚玉环,“他必不会疑你。”
男人接过玉环,若有所思:“可是当时把那小呆子带走的人?隐在暗处,不愿露脸,小小年纪脾气臭的不行。”
崔俣一想,当时蓝桥的确是杨暄找回来的,两人认得真是太好了:“对是他!”
“要我带什么话?”
崔俣眉心微蹙,默默思索。
这个人没有恶意,看起来也很可信,但毕竟不知根底,着急没办法也就算了,机密之事,却不能全悉告知。崔俣想了想,说了一个字:“孝。忠义孝悌的孝。你只同他说,崔俣提醒他这个字,他就该明白了。”
男人深深看了崔俣一眼:“行。”
“然后……”崔俣微笑着看着男人眼睛,“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同蓝桥在这恐有些麻烦,若你办完此事,能否立刻回来相助?有个回音我也放心。”
男人笑了,脸上神情颇为意味深长:“你不用担心,我对别人的秘密不感兴趣,话带到了就会离开。”
“你想多了,”崔俣一脸认真,“我真的只是觉得和蓝桥二人相扶下山有点难,想给你多一笔护送生意。”
男人刚抬脚要走,突然想起来:“你为什么不同我一起去?”
“因为麻烦。我不会武功,你隐蔽工夫再厉害,我的气息也有被发现可能。时间紧要,多事不如无事。”
这一刻,男人突然觉得崔俣笑容很熟悉,有点像蓝桥骂他傻的样子……
他阖眸深呼吸,尽量保持风度:“对了,你好像不知道蓝桥在哪里,他在——”
“我知道。”崔俣笑着,自信又从容,气度非凡,犹如谪仙临世,“木兄只管前去,回头到蓝桥在处寻我们便是。”
男人看了崔俣一眼,视线好奇疑惑,又带了些莫名期待。他有种直觉,这个少年很有趣,会给他更大惊喜。
崔俣目送男人离开,膝盖剧痛,身体也开始撑不住。他咬紧牙关,扶着石壁,扶着树,一点点,朝蓝桥方向行去。他提醒自己不能停,不能倒,嘴里咬出血,腿脚不停颤抖,方才艰难转到厢房前。
蓝桥正小心对着水清理胳膊上的伤口,不期然抬眼,看到雪中徐徐行来的少爷,眉眼带笑,身形翩然,看到自己,仿佛完成了什么大事,终于放心……
“少爷!”蓝桥眼眶含泪,急急冲了出去。
却只来得及接住倒下去的崔俣。
“在这里……等。”
崔俣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少爷——少爷!”蓝桥抱着崔俣,哭都忘记哭了,心急如焚。
……
梅宴被刺客打乱了脚步,昌郡王却不愿就此停止,带着宾客们继续。本来这个时间应该是饭点,但今年第一场雪纷纷扬扬洒下,就着火红梅枝,十分好看,昌郡王便提议赏梅。
大家过来谁也不真为一顿饭,东道又是皇家,当然是客随主便,昌郡王说如何就如何。至于饿不饿……宴前各种游戏节目,也不是让他们干看的,桌上总要摆些茶点吃食。
就算真饿了……那就饿着,朝堂上站班大臣都经常因散朝晚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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