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临,整个地庆城除了零零散散的灯火一片黑暗,犹如潜伏在黑夜中的洪荒巨兽,只能看到其发亮的眼睛,却不知道他是在蓄势待发还是在舔舐自己受伤的创口。
夏日的天气变幻不定,入夜时还晴空万里,到了午时又是乌云燎空,满天闪烁的繁星尽皆消散,只留下北方透着隐隐寒芒的北极星。没有风,空气燥热的厉害,有经验的人一看便知道即将有一场磅礴大雨来袭。
雨很快就下了下来,无出意料的来势汹汹,只半个时辰帝都城墙的走起路来就能溅起齐膝高的水花。
今夜地庆北门当值的城门校尉徐石是一个老将领,在禁军中当差十数年。每次他当值都有自己的习惯,每隔一个时辰一定要在城墙上来回巡上一遍。
虽然帝都已经无数年没有经历过战事,但他作为一个没有背景的将领,需要做的就是兢兢业业。尤其是在这种天气,守城兵将很容易耐不住风雨的浇刷躲到城垛后面避雨,徐石就必须挨个将他们踹出去回到自己的岗位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顺着兵士们的铠甲沁了进去,打湿了衣衫虽然凉爽许多却也着实难受。
“将军!都检查完了,我们回楼子里吧?”副将使劲抹掉满脸的雨水大声喊道。磅礴大雨稀里哗啦冲刷大地的声音很大,哪怕人大声说话也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听清。
徐石抬了抬头上沉重的头盔,又看了眼左右城墙,见兵士们都没有怠慢之意,这才对副将喊道:“走吧!”
“将军!城外有人!!”徐石刚要转身,忽听城门楼子上的兵士扯着嗓子向自己喊道。
徐石一惊,没有丝毫犹豫向城门上的城墙快步奔去。
大雨阻碍了视线,哪怕站在数丈高的城墙上也极难望远。徐石索性将头盔摘了下来,任由雨水冲刷。
奋力看去,只见北门外的管道上一骑轻骑飞快的往城门奔来。马跑的脚步很重,看上非常累,每一次抬蹄落地似乎都要用很大的劲,四只马蹄踩在水洼中溅起高高的水花。
马背上紧紧俯身抱着一人,黑暗中看不起模样。那一马一人很快就来到城门之下。
“来者何人!敢夜叩城门!”徐石高声呼道,无故夜叩帝都城门是重罪,守城将士可以当即将其射杀。徐石身旁一排兵士已经弓上弦,手中的劲弓蹦的咯咯直响,只待徐石的一声令下。
却见城下那人,抬了抬头想要说话,却不知为何又缓缓的坠下了马,整个人砸在泥地里。随即那匹马竟然也横着倒了下去,躺在泥地里没有动弹。
徐石挥手阻止了身旁的弓士,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便大声喊道:“放篮子!”
“将军!我下去!”副将立刻道。
徐石摇了摇头:“你在上面坐镇,我下去看看,有什么异样立马放箭鸣钟,不要犹豫!”
副将郑重的点了点头,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谦让之时。
兵士很快拖出了两个大篮子,徐石带着五个将士顺着篮子缓缓的落下了城墙。
篮子刚一落地,徐石一挥手,五个兵士拔出手中兵刃迅速散开警惕的盯着四周,呈一个方角阵形将徐石围在中间。
徐石也拔出兵刃,顶着大雨快步的走向一人一马。
徐石走到跟前蹲下身来一看,那是马一匹枣黄北方奴马,可是此时以耐力著称的奴马却闭着眼,只从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是累死的。
再看马旁边躺着那人,卧卷在地上一身泥土几乎快没雨水淹没,而身上布满泥灰的黑亮铠甲也在雨水冲刷下显现了出来。
“北军?”徐石惊呼一声,黑色铠甲是北军标志性的装备。
徐石连忙蹲下,将那人身上的兵刃拔了出来扔给一旁警戒的兵士,这才将那人扶了起来。
感觉有人扶自己,那人总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满面疲惫之容看了眼徐石没有说话,而是吃力的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急文,吃力的说出四个字:“凶狄南下…”
天逐渐亮的起来,磅礴的大雨下了一整夜,将整个地庆城都笼罩在了朦胧之中。即便如此,日子还是要继续,商贩们依旧要早起赶到坊士上供给货物。庞大的帝京犹如一个生命的转轮,必须每时每刻都不能停息,哪怕狂风暴雨。
可是今日,大部分人都站在自己家门口怔怔发呆,他们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出去。不是因为大雨,而是因为那些不断在雨中穿梭的军队。
一队队军卒快步在街道上冒雨窜梭,来回狂奔的战马溅起无数水花,没有人说话,只有军官大声喝斥的声音。
大部分人不知道一向平和安详的帝京为何突然变的如此紧张。只有老人们才知道,只有在地庆多年的老人才知道,这一定是大光某处有战事发生了。
百姓不敢出门,而皇宫大殿之中,百官却一早早的候在大殿之中,窃窃私语者有之,闭目养神者有之,高谈阔论者亦有之。
“皇上驾到…”依然是赵贵那高亢的声音,百官迅速停止话语,站好了队列。
随即皇帝杨禄从后殿行了出来,只是今日的脚步比往常稍快一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今日却没说话,只是一挥长袖。百官怔了下,纷纷站了起来,却没有像平常一样按序出列上表奏章,他们今日都在等皇帝说话。
杨禄面色有些疲惫,显然昨晚也是没有睡安稳,只见他见一封军报递给李岑,低沉着声音道:“李爱卿,你来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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