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套上最后一件月白色外衫,披起毛氅,嬉皮笑脸道:“寒冬腊月我也不是没见过,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莫要替我牵肠挂肚,我照顾好自己便是。”
夏哥哥信步走到我面前,哼哼一笑,摇摇头,修长美丽的手掌控着我的身体,却道:“今日你却不能出去,我非要看着你不可。”
我瞧着夏兄这态势,倒像是铁了心不叫我出去,央求道:“好哥哥,你便放我出去罢,你瞧我这不是生龙活虎的?”
说着,还把自己身体摆来摆去给他瞧瞧。
他望之一笑,继续摇头。
“我保证绝对绝对好好看顾自己,保证毫发无损回来。”我举起手,发誓。
然而,他依旧无动于衷。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抓着我,何谈逃跑?
“不如你陪我一起出去。”我再一次提出条件,并进行妥协。
夏哥哥清晰干脆地道:“不可。”
说罢,看我不曾挣扎,款款放开我,回躺在床上。
我唉声叹气只好作罢。要么在房间里无聊的踱步,要么便是开一开窗子望望外面冰封的世界。
天气太寒,大荣靠近江南,今年竟也飘起雪花来,数日绵延不绝。
老爹带兵与天泽打仗,靠近北方,岂非要承受更为冰骨寒肤的冷。
而外界的冷不过一些皮皮毛毛,他们还要承受更为阴险狡诈的内心的冷。
算算日子,许久不得他们军中消息,我在家中享清福帮不上忙也便罢了,偏偏还不照顾惜自家性命,净惹些个麻烦事。
天空洋洋洒洒不知疲惫地洒雪,一片洁白的雪海之下,战场上,殷红的鲜血流尽,燕脂凝成夜紫。落地沾染的是冰霜,流出的是热血。
我差了个名叫大春的小厮出去打听打听战报,却至今不曾回来。
回头望去,却见夏兄卧在床上,耷拉下来的扇形的眼睫毛甚为稠密,剑眉横飞入鬓,英气逼人。暖暖的房间里,此刻一盏温馨。
我瞧夏兄着实疲惫困倦,想来许久醒不来的。闲来寂寞,嘴也寂寞,身体才刚好,酒瘾便上来了。尤是这冷天,小酌一杯暖暖甚是恰到好处。
我小心翼翼从房间密室里拿出一坛酒,往日老爹不让我喝酒,我便私藏几坛子在自己屋里,高兴了喝几杯,不高兴也喝几杯。
俗话说得好啊,万丈红尘三杯酒。喝了酒,我便是大爷,我说了算。
酒入愁肠,化不做相思泪,还化不做抽酒疯?
炭炉上的一壶水开得正好,水汽蒸腾着,为热消耗着生命,却又讲自己的生命融入世间再次幻化为雨雪。隔着氤氲水汽的,是夏哥哥风雅略带疲惫的姿态,优雅半卧在床,遗世而独立。
我尽最大的可能不发一声响,吵到夏兄,只怕麻烦倒大,他见我喝酒不被气死,只怕倒也要被气疯。
我滋滋地品尝着美酒,顺带翻出本破书,随便品了起来。自觉这种感觉甚为刺激,既有品酒赏春的雅兴,又有在太岁头上动土,做一些叛逆不听话事情的带感刺激。
这种感觉,着实微妙的很。
正喝的尽兴,酒意微醺,心头一阵微微的痒,却听的极为轻的抠门声,我开了门,正是小厮大春,一身霜华,脸腮冻的红扑扑的,却笑道自己从宫里小道打听来了战场消息,特来禀告我。
我大为惊喜,赏他一杯酒水,引他到外屋坐下,细声细语道:“你且细细说来。”
他瞥一眼里屋的夏兄,却道:“从不见公子叫过什么人上自家床的。”
我满脸黑线,这大春,不仅不顾眼前正事,偏爱八卦自己主子,八卦也便算了,还当着自己主子八卦,当着自己主子八卦却也八卦错了。
你家主子的床,沈公子早就上了的。
果应了他的名字,大蠢。
我打心眼里心疼他。
看在你不辞辛苦给我打探消息的份上,我暂且饶你一次。我拍拍他肩膀,道:“一天天,竟整些不正经的,夏兄累了,在床上歇息会儿子没的什么,你却想哪里去了?”
大春一本正经挠了挠头,嘿嘿傻笑道:“我哪里便胡猜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说罢,滋滋饮起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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