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嘉目光闪烁地望着琅华。
琅华接着道:“过几日顾家有一支商队要去广南西路,带去药材和郎中,在那里试着治疗瘴疾,重新修葺卫所。”
曹嘉仔细思量:“自从与交趾一战之后,广南、广西,一直都是民不聊生,可是每年朝廷分发的赈济都不少,也有不少官员被派往那里,情形却始终不见好转。”说到这里,曹嘉心中有几分涌动,不禁跃跃欲试。
“早就听说大小姐在太原用了四十顶军帐收治伤兵,这次去广南西路也是要这样做?”
难得曹嘉会感兴趣。
琅华道:“不太一样,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收集各地处置疾疫的方法,这个法子还是您教我的,您勘查笔迹的法子,让我想到去对比各地同时期的疾疫致病及死亡的人数,查找不同之处,找到了几个行之有效的做法。”
曹嘉听得眼睛发亮:“愿闻其详。”
琅华道:“江吴遇疾疫有气绝之后立即火葬的习俗,每次采用这样的法子,疾疫都会得到一定的控制,而且疾疫到来之后,人心惶惶,流民四处逃窜,也加重了疫病蔓延。官府往往会在疾疫之后抚恤、祭祀,对于侥幸活下来的人来说是种安慰,但是对疾疫本身却没有什么效用。”
“如果在开始的时候就施送棺木,掩埋尸体,一来是朝廷的仁政,二来稳定了民心,三来自然能够控制疾疫蔓延,那就不同了,会有很多人因此活下来。”
曹嘉心中热血沸腾,哥哥去世之后,他很少能与人在一起畅谈的这样痛快。
更让他想不到的,对方是个小丫头。
琅华道:“曹大人可知裴家在广南西路有些根基,若是曹大人愿意去广南西路主事那是最好不过。”
“那是朝廷犯官流放之地,朝廷中人人谈之色变,其实那个地方西南临海,物产丰富,朝廷最大铸钱监就在于此……”
而且因为当年的交趾之乱,朝廷一直在广南囤兵。
仔细算一算,如果治理好,就是一个好地方。
琅华不用再说下去。
曹嘉已经接口道:“从皇城司大牢里出来的官员,只怕朝廷也不会安置好的职司给他们,最终也是要去那些贫瘠之地,不如一起同去广南的阙官之地。”
如果曹嘉还有腿,现在定然已经站起身来。
顾大小姐说的没错,他如果真的心如死寂,可以归家种田,可是他分明还是志气未平。
琅华笑道:“裴大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曹嘉有些惊讶,没想到为了他一个残废,顾大小姐和裴家会这样大费周章,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
曹嘉道:“将裴大人请进来吧!”
琅华点点头,叫了一声吴桐。
门打开,裴杞堂走进来。
曹嘉的目光落在裴杞堂身上,按理说裴家就算再厉害也不过被封为勋贵,可是他却觉得裴杞堂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威势,那种威势如同一柄利刃隐藏在刀鞘之下,谁也不知道到底收敛了多少,全都迸发出来又是什么模样。
裴杞堂不像是能够成为一个名臣,他更像是一方霸主。
曹嘉的脸豁然红起来。
这样的裴杞堂配上这样的顾琅华。
裴家顾家的这桩婚事,现在只不过被人稍稍议论,作为茶前饭后的笑谈。
但是许多人不知晓,这件事说不定决定的是将来的气运,许许多多人的归宿。
反正当年曹嘉一心向着朝廷仍旧被安上谋反的罪名,现在无论做什么事,也不过如此。
曹嘉弯腰向裴杞堂行礼:“曹某愿去广南西路。”
这样的礼数,就已经决定将来他会追随裴杞堂。
裴杞堂上前将曹嘉扶起来“曹大人请起。”
“我哪里还是什么曹大人,不过是裴大人和顾大小姐依旧如此称呼,其实曹某已经身无一职,这样更好,落得逍遥自在,不论去哪里都没有人阻拦,”曹嘉说着看向琅华,“如果不是听顾大小姐方才的话,曹某还尚在混沌之中。”
曹嘉看向琅华的目光有几分的欣赏和钦佩。
裴杞堂想着琅华方才与曹嘉说的那些话,也怪不得曹嘉会是这样的神情,半晌他收回思绪才道:“曹大人将去广南,若是身上能有官职,无论做什么都会方便许多。”
曹嘉摇摇头:“恐怕不容易。”
裴杞堂却道:“广南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曹大人再立了大功,朝廷也就必然会开先例。”
曹嘉向门外看去:“裴大人说的是明从信的案子?科举舞弊案想要查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裴杞堂目光微深:“若是有人被偷换了试卷呢?本来应该考上的人,却名落孙山,只因为他写的卷子已经被换给了旁人。”
曹嘉道:“虽然所有试卷都会被考官誊抄一遍,但是依旧会将考生所写的试卷留底,只要让我看了那些试卷,我光靠辨字,就能从所有的试卷中,将此人的试卷找出来。”
有了曹嘉,就不怕那些人在留底试卷上动手脚,即便仿造出一张试卷,曹嘉也会找出来。
“事情恐怕不光是这样,”琅华抬起头,“芸娘应该知晓明从信一些秘密,否则明家就不会一直投鼠忌器,定要等到芸娘不治的消息,才能光明正大地休弃芸娘,因为只要芸娘活着,就能够要挟明从信。”
曹嘉惊讶:“可是……赵氏不是已经要死了吗?”那个赵氏他是知道的,平日里跟婆子一起帮忙浣洗包扎伤口的布条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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