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宝钗又到贾母处请安,说起症候,提起家里药铺有南边专治湿毒的丸药,兑了烧酒外敷,极为效验。转头就亲自送了一盒过来。凤姐寻来的是洋人的药膏,闻起来一股子清凉味道。
这么一来,李纨倒犹豫起自己手里的药来了。李纨手里的也是丸药,出自和生道,底方却是珠界里的祛瘴解毒丸,原是修界对付妖毒毒瘴的。
到底还是捡了个晌午饭后的空挡,将丸药交给鸳鸯,吩咐道:“一丸对半分,一半内服,一半用干净水调了外敷。”鸳鸯会意,自去操办。
果然不几日便传贾母身子大好了,仆众或赞薛家的丸药效验,或道洋人也有两下子,自己或周围有此病症的自然也寻了这两处去。倒是贾兰多得贾母指了几个好菜送来。
☆、91.庄户人家
91.庄户人家
且说闫钧得了闫嬷嬷的传话,甚是欢喜,他舅舅听了亦替他高兴,不过一两日,交接了事务便带着婆娘收拾包裹往庄上去了。许嬷嬷和彭巧早得了消息,早已替他们收拾好了屋子。
许嬷嬷与彭巧等人现所居处,原是王府庄头的住处。这一片是京城最早开始种水稻的地方,西山贡米便出自此处。周围都是皇庄或王庄,信王府在此处有几个大庄子,这处是最小的又在尽西南,且庄子大半旱地草坡,是以庄头便将住处建在了此处。一来省得占了别处的好地,二来这里庄户少,清静。
只这庄头每年两季租子都在此处归总存放,又有自己的家人仆役,是以这庄头居所也有百十间屋子,占着十几亩地。
闫钧安顿好了,顾不得旁的,先去厅里寻许嬷嬷和彭巧等人说话。倒是他媳妇见安排的不是庄头的正院,叽叽叨叨地嘀咕开了。闫钧等人这一说就点灯熬油地说到了半夜,茶水续了一壶又一壶,总算林林总总知道了个大概,闫钧心里也有了底,这才散了,各自回去歇着不提。
第二日,许嬷嬷领了两个小丫头来找闫钧家的,让帮忙做些洒扫洗刷的活计,又另拨了几个小厮跟着闫钧忙活,闫钧家的喜得满脸堆笑。许嬷嬷随口闲聊片刻,闫钧家的期期艾艾地问及月银的事情,得知一个月两人可得五两银子,越发高兴了。
早先在府里得不着差事,跟着闫钧舅家做事,最好的时候不过一个月一二两,好在食宿都不用自己掏钱,到底也攒不下几个。这一下子翻着倍地涨了,又得了伺候的人,早先那点子不乐意立时就烟消云散了。许嬷嬷何等人物,几番对答下来,心里已经有数,指了件事情便先前头忙活去了。
李纨原先只知道这庄子有田有地,方圆十顷,租户们签了的租地文书,李纨让许嬷嬷收在庄子上,自己却一眼都没看过。这会儿得了闫钧的细目,才晓得这庄子上草坡占了三成,余下的四成旱田,两成水田,另有一些杂地。庄户共三十七户,聚住在一处,唤作草田庄。因这庄上并无特产,良田不多,是以在左近也排不上号。
信王府向来驭下极严,庄头也不敢过于作威作福,添抽头、大小斗的事情倒不曾有。只是近两年连着遭灾,不是旱就是冻的,交了租子便甚是拮据了。本来听说换了主家,生怕来个下手狠的,想不到反降了租子,众庄户松口气想着总算可以松宽点了,哪想到又遇着这么个鬼天气。
水田是不用说,这入夏以来,都不晓得被淹过了几回,水里一泡再搁日头一晒,都是萎黄萎黄的。再说那旱田,都已经被淋得跟水田一般,这旱地上的作物哪里经得住水泡,烂根烂叶的,眼见着也没了收成,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头,彭巧种的新鲜玩意里,那玉麦长得跟瘌痢头一个模样,一个棒子上零零落落十几二十颗,哪是李纨在珠界里种出来的马牙般排排整齐的样子?!土芋倒还好,不过总共种了巴掌大一块地,能有什么用。
最可瞧的要算那番薯,彭巧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巧法子,发了苗出来,截了藤扦插的,足足种了六七亩地,种在坡地上,如今长得甚旺。另外的红豆绿豆芸豆花豆的,也是瘪的多鼓的少。这彭巧也是跟庄户一般,整日整日唉声叹气的。
庄户眼看着今年的收成无望,又听说主家派了新的庄头来,哪个不是心里一激灵?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晓得彭巧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正想着到时候或者还能得条生路呢。哪知道,这主家也知如此,这就派了厉害人物下来,看来今年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这头闫钧先请了庄户的户主们说今年的农事,不过是摸个底做个样子混个脸熟罢了,却把庄户们吓得不轻。说完了农事,又问起众人家中人口情况,众庄户心道:苦也,这庄头是来打儿女的主意了。
闫钧抬眼看众人神色不对,便道:“倒不是白问问的,主家的意思,这地里的收成不成,这天时如此,人力也难逆它,便想开个小作坊,让众位有个来路好贴补家用。只是这活计精细,恐怕我们男人家难做,女人家和坐得住的娃子倒是可以。”
众人听了,半信半疑,一汉子开口问道:“不知道主家要做什么营生,人可是要去城里做活?”
闫钧笑道:“当我是拍花子的还是人贩子呢,地方就在咱们庄子上。营生嘛,不过就是纺纱织布,针线刺绣的。”众人听了这话,忙道不敢。闫钧手里已有了大致的人数,这当众一说,不过是为了让众人心里有个数。
李纨那里,早已让许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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