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走到了曹恩凡家门口儿,他看严天佐被晾在门口儿抱着他的枪,道了句:“不好意思,久等了。”
“哟,这儿还一位小爷哪!”
“这位,”曹恩凡犹豫着,向严天佐瞟了一下,“这位,是我朋友。”
“恩凡的朋友啊。”康爷爷说话间就要给严天佐作揖。
严天佐也没见过这么大岁数的长辈跟自己行礼,手忙脚乱地把曹恩凡的枪立好,想学着康爷爷和曹恩凡的样子也打个千儿,诚惶诚恐中搞不清是伸哪只手迈哪条腿,四肢怎么摆都不是。曹恩凡看他一眼,赶快先去拦住了康爷爷,说道:“您别跟我们小辈儿的客气了,快跟我进屋坐会儿吧。”说完,朝严天佐使了个眼色,自己去拿了枪。严天佐过来,俩人一左一右扶了康爷爷进门。
“这位小爷长得也好,这身材样貌,要是再会点儿功夫,早年间一准儿能进御林军。”
“爷爷,您真好眼力,我还真会功夫呢!”严天佐可是得意,完全没留意曹恩凡睥睨的眼神。
“就是啊,你这身洋人打扮,我看不惯!”老人家摇着头,满脸的不屑,“光绪帝当初要是不搞这些个洋玩意儿,大清也不至于没了。”
曹恩凡和严天佐对视一眼,没有接话。
将康爷爷扶到正堂坐了,曹恩凡把他的鸟儿笼子放到了桌子上,自己去立好了枪,又回来给他倒上水。严天佐围着屋子上下打量,还朝里间张望,曹恩凡叫了他一声,才觉得自己略失礼,回到桌旁陪着康爷爷坐下了。
“哎,还是你这老院子好。”
“也不能算老,四十多年而已。光绪年间搬来的。”
“比我强,我现在连个家都没了。”
“怎么呢,康爷爷?您现在住哪了?几位叔叔呢?”
“儿子孙子把老宅子卖了,全都出关去满洲了。给我买了灵境胡同儿的宅子,外孙子偶尔来看看我。”
“童大哥?”
“对,就是童飞那小子。”康爷爷没来由地叹了口气道,“这小子,在警察局里,别的不学,学会玩儿男人了!真是丢了我们康锡哩家的脸!”跟着,他颤颤巍巍地拍了下桌子。
曹恩凡听得心口一震,下意识地去看了严天佐。那人喝着茶也被康爷爷吓了一跳,却放下茶杯笑嘻嘻地说:“这有什么了?喜好男风古来有之,我看还是雅兴呢!”说完抬头冲曹恩凡挑了下眉毛。
曹恩凡又是一惊,刷地红了脸,低头用袖子去抹刚才康爷爷拍桌时溅出来的水渍,接着连忙转移了话题:“您怎么不跟着去满洲?”
康爷爷喝了口水,一肚子怨气儿地“哼”了一声,说:“几百年前咱们老祖宗打进关,就是不想再回去,我才不想如今灰头土脸地再回关外。我是京城生京城长的,死也不离开皇城根儿!”
曹恩凡怕触动老人家伤心事儿,又给添了热水,安抚他喝口茶再说。
“您这现在是要干什么去?”
康爷爷一拍脑门儿:“差点儿忘了,赶紧的赶紧的。”说着,拎了鸟儿笼子就要起身。
曹恩凡按住他说:“是这鸟儿笼子的事儿?”
“对对对。我这三十年的湘妃竹鸟笼子,搬家的时候让童飞那小子给我碰坏了,我这要去琉璃厂儿看看谁能给我修修。一跟你聊,就给忘了。”
“这儿离琉璃厂多远?”严天佐插话进来。
曹恩凡答道:“不近呢。”转头又对康爷爷说,“康爷爷,这一趟也可是不近呢,您要是放心,就把这鸟儿笼子放我这儿,我明儿去琉璃厂,找人给您收拾好了,晚上送到您府上,您看成吗?”
“那可倒好!省的我这老胳膊老腿儿跑了。我那外孙子要是有你这么细的心就好了!”康爷爷拉过曹恩凡的手,拍了又拍,好一阵儿才放下。
又闲聊了一回儿,曹恩凡才把康爷爷送走,回身看严天佐倚在他家院子门口。
“站这儿干什么?”
“我看他家这好男风是遗传吧。那老头儿拉着你的手摸得还真带劲!他是不是年轻时就惦记着你爷爷呢!”
“别胡说!快进屋!”
曹恩凡抬腿往屋里迈,严天佐拦下他说:“别进去了,咱们该吃晚饭了,让这老头儿耽误这么久呢。”
“好,那你出来,让我把门锁上。”
严天佐迈出门槛看曹恩凡慢慢锁门,他一举一动也跟练功夫似的那么一丝不苟。“你家里排老六?”
曹恩凡摇摇头:“爷爷那辈儿的大排行了,后来人丁不旺,哪儿还有这么多兄弟,只是个称呼罢了。”
“原来还是六郎呢。”严天佐调笑着,想起那日看的《状元媒》,张口便唱起了那名段的头一句:“自那日与六郎阵前相见……”他边唱边学着那柴郡主的做派,抬手低眉,摆腰屈膝。
曹恩凡挂好门锁,负手看他惺惺作态,笑道:“我说你练起功夫怎么气虚无力的,原来是总学女人。”
严天佐收了姿态站好,讪讪地说:“这是美你懂不懂?”
“我不总看戏,还真是不懂。”
严天佐笑着绕到他眼前说:“你该去看看,那杨六郎也是使枪的高手!还有那柴郡主,真是个生了玲珑心的美人儿!不过……”话说一半,他盯着曹恩凡的眼睛不动了。
“怎么?”曹恩凡被盯得发慌,脸上也越来越热。
严天佐嬉笑的表情不再,柔声道:“不过,你这双眼睛,比柴郡主还要流转多情。”
曹恩凡负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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