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亮高悬在空中,只间或见得到几颗星子。巨大的凉山山脉隐藏在黑夜中,仿佛一头沉睡着的远古巨兽。
在一出平坦开阔的谷地中,镇西军正在此处扎营。
“我觉得我们似乎是走了岔路。”顾子墨皱眉看一副摊开在桌子上的地形图,伸手点着一出岔道口,“是这里吧?”
顾垚站在一旁仔细对照后,抿唇点头道:“是。要返回那岔口么?”
顾子墨摇头,“折返回去太费工夫,会无法按时抵达……”他又对着地形图认真端详起来,突然灵光一至。
“驼峰山!”另一个声音和他同时说出这三个字,围帐里的将领抬头看去不由都七嘴八舌的打招呼,“白先生!”“白先生好啊!”“白先生来这里坐。”
掀起帐帘进来的白七安双手笼在袖中,因着越向北行气候也越发冰冷起来,寻酒也已经从行李中翻出手炉来给他捂着。
白七安把外面披着的大氅解下递给寻酒,也是走到众人围着的桌边,“驼峰山虽然险峻,但是目前我们所处位置横穿凉山的唯一捷径了。”
他以指在地图上划出一个大圈,“如果绕道而行的话,那倒还不如掉头回原先的岔道重新走过还更近些。”
将领们纷纷点头,只有顾子墨还是眉宇紧锁,他沉吟了片刻,“险峻倒是无妨,只是不知道为何,我总有些在意那驼峰山中的山贼。”
以前在驼峰山上也有山贼,只是势力大大小小,虽然内斗,但出奇的一致对外。
当地官府出兵剿了几次却都是无功而返。后来忽然就有消息说,不知哪里来的一伙悍匪,将原先山上的山贼势力全部整合到了一起。
奇怪的是从此驼峰山就沉寂了下去,不见人拦路,官府见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再出过兵。
骑兵长刘江闻言哈哈大笑,“区区山贼惧他作甚!若是敢来招惹咱们,咱们就直接杀上山去!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不是?!”
其他人也笑着赞同,顾子墨抬手示意他们稍安毋躁,“各位仔细想想,原先靠拦路打劫为生的山匪,突然就收手不干销声匿迹了?那山上的人要靠什么过活?”
将领们一个个面色也凝重起来,顾子墨又道:“驼峰山周围荒无人烟,一看就不是什么适宜生活之地。但是,”他食指指节轻敲着地形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什么!”众人忙凑近细细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驼峰山上的势力岂不是……”
“我也只是猜测。”顾子墨摇了摇头,“但愿我想的是错的吧。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从这驼峰山间穿过,提醒大伙都警醒着些。”
待众将走后,顾子墨仍是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心中叹道,虽然他刚说只是猜测,实际上却已经基本可以肯定,这驼峰山就是某处神秘势力安插在这里的一个据点。
他一时思绪繁杂,不知该如何是好。
“子墨随我出去走走可好?”
顾子墨抬眼见说话的白七安不由诧异,“白兄怎么还在?”
“这是赶我走吗?”白七安微笑着起身作势要走,顾子墨忙绕过桌子阻拦,“白兄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此时帐中只有他和白七安,他忍不住叹气低声道,“我现在脑袋浑噩的紧,出去走走也好。”
已近深夜,除开负责值守放哨的小队,其余将士都已经睡下。他们二人慢慢走出营区,顾子墨伸手用力搓了把脸,“白兄,你说会不会是我多想了?”
白七安摇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从军事的角度来看,那地方确实是兵家必争之地。”
顾子墨望着天吐出一口浊气,“有时我恨透了自己,看什么都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从军这么些年,揣测敌意已经成为像本能一样的东西。”
二人走到谷间一条小河旁坐下,静静的半晌没有说话。
“此番从北境回去,子墨可是要同公主成婚了罢?”白七安挑了个轻松的话题笑着打破沉寂,“我可是很期待看皇室嫁娶的十里红妆呢。”
说起这个,顾子墨罕见的没有红脸,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凉山,星光下映出他眼中波光粼粼的温柔,“是啊,这次回去就要娶她了。”
“又吵,又闹,性子急,根本静不下来。除了长得好些,她可根本不是个合格的公主。”顾子墨忍不住弯起嘴角,“可是,有的人就算一无是处,你还是心甘情愿为她画地成牢。”
白七安轻轻嗯了声,又听顾子墨问道:“白兄可有喜欢的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像顾子墨一样把目光投向远处安静伫立的山脉。就当顾子墨以为自己问错话,惴惴不安盘算着该怎么回转才好的时候,忽又听他轻声说:“自是有的。”
顾子墨惊奇极了,“能让白兄喜欢的女子,那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啊!”
白七安轻笑着掸掸衣袖上的褶皱,“你说的很对,她的确是天下最惊才绝艳的女子。”
“然后呢?你和她?”顾子墨忍不住追问道,“这样的姑娘一定追求者众多,白兄可否脱颖而出了?”
“脱颖而出?”白七安听了开怀大笑,“若是脱颖而出了我还在此处么?当然是已经与她双宿双飞去了。”
顾子墨从未见他这般笑过,似是极其畅快,又似极其悲伤,眉眼之间是纠结不开的忧愁。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讷讷的闭上。
片刻后白七安慢慢收了笑意,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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