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哥到底是有点儿年纪了,身体又不好,多少也喝了几杯,难得他睡眠这么好,也许是这里的气候适合他吧,我试了几次,弄出了稍微有响动的声音,他还是打着呼噜,望着他熟睡的面孔,我感到心疼,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要退休了?他可是十分敬业的好警察,我真得是多一半时间拿他当父辈看,因为他值得我尊重,他憨厚但不愚钝,对人都是一视同仁,难怪有局里的人对我说:“钟局怎么能交上你这么顽皮的小孩子?你应该叫人家叔叔才对,小屁孩儿!真是羡慕死你了!”。
但我毕竟有我的主见,按别人的说法是太有主见,我走出了竹楼,准备往我猜测良久的那个地方去探寻。有一个稚嫩的声音悄悄传入我耳中:
“阿叔,我领你过到那边去?”,一个傣族男孩出现在我身后,
“我是岩叠,你是我家的客人,我阿公他们都睡着了。”,
“你是民兵连长家的仔?”,
“是喽,你说的真怪,像是宰牛的宰。”,他笑话我的模仿,他自觉地成了我的向导,“怎么刚才不见你?”,
“我在写作业,阿公不让晚上出来,我在那边看见你了,你一定想到那边去吧?”,
“你真是个鬼精灵!能过去吗?”,
“我们得快去快回,要被现了就麻烦了,我们会被扣好久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过去?”,
“钟阿公跟阿公说你很淘,我阿公说你大概和我一样淘,所以我知道你和我想的一样!”,
“他们背后说咱们坏话,非给他们好看!”,他轻声地嘻嘻笑着:
“他们是当你面说的,你没听懂。”,我不好意思了,二人已经来到了河边儿,我们的脚步尽量配合河水的声音,这个小朋友可是能帮大忙的,快到河中央时,一棵巨大的荔枝树耷拉下繁茂的枝叶来,风把树吹的哗哗作响,真是绝好的隐蔽!有一嘟噜荔枝打到我头上了,吃了它!我开始折荔枝,他回头笑话我:
“这有什么好吃的?我们要上到树上去,看看那边有人没有,他们要是现了也不要紧,我们下树回去就好了。”,现在他是总指挥,我剥着荔枝跟在他身后,他非常敏捷地上到了树上,把手伸向我:
“来,我拉你上来?”,这回不能听他的,我得自己上去,他会被我拉下来的,我们都上到了树上,我骑在比较粗的一股树枝上,他在我旁边。
“看!那边有人来了,是巫婆要给人做法了,她老是到这里来!”。
“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呢?”,
“红色高棉会把她关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
“他们那边的高音喇叭经常喊这些话,有往咱们这边过来的,他们追,有时还开枪吓唬。”。
“过到这边不是很容易吗?”,
“他们那边有一道沼泽,沼泽里全是死人的骨头,很难走到河边的,经常有人被下面的骨头扎叉死,还有陷下去憋死的。”,
“你知道的可真多,我们能过去看看那沼泽吗?”,
“不行不行,会送命的!”,我有点儿失望。
“看!巫婆来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粗布衣裳的光脚老太太,被一个中年男子扶着进到我们斜下方的竹楼里,他们身后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年轻妇女,她怀里抱着个孩子,像是来给孩子的病做法的,因为那孩子的脸色苍白,几乎哭不出声,老妇人坐在一张竹椅上,令那男子点上一炷香,插在香炉里,又命那年轻妇女把孩子放在她脚下的一只竹篮里,指着屋外,她居然用法语让那年轻女人出去!那年轻妇女不太愿意出去,她丈夫用土著语低声斥责她,我听到了一句仿佛能懂,我问岩叠:
“这老太太不是医生吗?你怎么说她是巫婆呢?”,岩叠奇怪地反问我:
“你怎么知道她是医生?”,
“我听他说摩雅什么的,摩雅不就是你们这里的医生吗?”,
“可她不是真的摩雅,真的摩雅是会扎针放血的,也不烧香,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年轻妇女还是出去了,我们在树上看着这一切,等着这位法师做法,就见她从容地把一块黑色的布子盖在了自己的头上,连脸也完全遮住,双腿并拢,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这回她可不是说的法语,说的是很奇怪的语言,她有节奏地震颤双腿,双手在腿上拍打着,脚上出微微的金属声响,她的震动越来越大,孩子开始抽搐,不久快要闭气了一样无力,岩叠说:
“那仔不行了,她该为他送魂了!”,
“这就是一般的惊风!我们得去救那仔!”,“阿叔,不行的,我们不能过去的!会惹麻烦!”,
“咱俩是不是朋友?”,岩叠点点头,我又问:
“你是不是男子汉?”,他拼命地点着头,
“那好,我们冲过去,把那巫婆赶走,反正她已经宣布那孩子不行了,我们试试,不行就抱过来!”,岩叠的勇敢被我调动起来:
“他们那边太穷,用不起药才找巫婆的,我们这里有真正的摩雅!”,这回我们达成共识,一起下了树,往那个竹楼的屋子冲过去,我们上到窗户上,跳了进去:
“岩叠,告诉这高棉阿叔,我们是来救他的仔,骗他说我们从天上来。”,岩叠咕噜咕噜的翻译着我的话,那个巫婆被他推出了门,我立刻到孩子面前,抱起来,上去先掐人中、拿合谷、掐端正
喜欢鬼在哪里请大家收藏:(m.7dshu.com),七度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