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刘氏早被我爹遗忘许久,在将刘氏关入滟唯阁后,爹又兴致勃勃地娶了几房小妾。那些小妾清楚我不是个善茬,均识相地不来招惹我。如今刘氏死了,爹听过之后,也便只是轻描淡写地叹了口气。
我则在心中长舒一口气,清楚这刘氏自是听了我的那些话才承受不住良心谴责,自缢赎罪而去的。当然倘若平时,刘氏就这么死了,和我半点关系没有,我定是要逛庙会庆祝的。可如今,偏偏我成了刘氏死去的一个推动力,即便心中高兴,也多半嚣张不起来。
后来几日,眼见我与嵇康婚期将至,嵇康来府上看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有很多次,他都是一大清早便来到府上,直到暮色四合,才抱着自己的宝贝片玉琴离去。
我婚前所剩的时间忽然间被嵇康这家伙塞得满满,后又听丫鬟们说,之前嵇康要娶小姑姑时,可从来不这么热切。经常是几天不来,一来坐上两三个时辰,便借一些大事小事离去。这样的话在我耳边说的多了,让我不免怀疑这其中奉承的因素,但转念又想,我一个要嫁进寒门的亭主了,这些丫鬟又有什么必要奉承我呢?便安心接受下来,想着嵇康,确实应该是喜欢着我的。
但关于曹明绣,那夜之事,我始终憋着没有和嵇康说。一开始时,是心中对刘氏的死心有余悸,想要问又实在没有心情,怕得到的是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后渐渐沉淀下来,又觉着嵇康对自己,实在好的没法挑剔,便不想多问。
可事情如若一直哽在心头,仍旧让我感到不舒服。我终究是要问的,且一定要在我与嵇康成婚之前问,不然的话,我即便是成婚,心中也是不踏实的。
一日,刚好是我与嵇康成婚之前的第三天,过了今夜后,嵇康便不能再来府上见我,否则的话,说是会有不吉利的事发生。
他仍旧带着自己的宝贝片玉琴,顺带着,还带了一只亲手用狗尾巴草折成的草蜻蜓送给我。我拿在手里把玩一会儿,便叫玲珑送回到房中,和嵇康这些日子以来,给我做的那些小玩意儿放到一起。等到哪一个坏了或是烂了,再丢掉。
自然我实在不稀罕这些玩意儿,嵇康自觉这些便是对我的好,却不清楚,倘若他能对我有点和上次一样,简单粗暴的直接行动,我会更加受用。
我天生喜欢人对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但嵇康这家伙虽然聪明,却明显读不懂我的心。
坐在亭中,嵇康与我弹了一首《幽兰》曲,抚弄琴弦的功夫,悠然道:“这几日,我过得很开心。”
不知何时,他已不在我面前自称‘嵇某’或‘在下’了,也不是像上次一样,因生气才自称的‘我’。而我呢?却还是自持高贵地自称‘本亭主’“是吗?本亭主可过得不怎么样。”
嵇康“哦”了一声,音尾上挑的弧度,让我莫名心慌“是想着要嫁给我这个穷光蛋,所以心中烦恼吗?”
这是个玩笑,我虽听得出,却仍旧在他脸上找不出任何玩笑踪迹“这个事啊,本亭主很早之前就已经接受下来了。且我看你住的地方,也不像是我想象中的那般可怜。”
嵇康道:“那便好,且我前几日跟花坊的师父说好,可以给我几粒花种,刚好问问你,可喜欢什么花,到时我种给你。”
我想了想,着实找不出自己喜欢什么花,收回目光时,淡然道:“那就随便种些好养活的吧,我反正也没什么喜欢的花。”
嵇康却继续道:“女孩子都该喜欢些花花草草的,你怎么如此无趣?”
我心头忽起波澜,发觉这时机不错,便问道:“说到女孩子,除了本亭主,你可在这府上还有过什么艳遇?”
嵇康一只手忽抬,漏了半个调子。我虽琴艺不佳却也听得出来,目光直直注视着他的瞬间,又见他继续弹奏起来“你小姑姑可算?”
“我小姑姑不算。”
“那么便没有了,不过外面倒是有好些姑娘喜欢我。亭主要是不上心的话,可是很危险的。”
凭嵇康这张脸,我自相信会有很多姑娘喜欢他。但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一个曹明绣“那夜,本亭主看见一个身影从你身边忽地走了,后来叫玲珑去查看,结果什么也没找到。所以今日,刚刚好问你,可是遇见了谁?”
嵇康似是故意不与我目光交错,抿唇间,语气虽显得轻描淡写,脸颊却隐隐有微红蔓延而上“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是你们府上的一个家丁,我也不清楚姓名,就是说仰慕我,所以想要来看看我的。”
我眯起眼睛“家丁?”
嵇康沉下一口气,闷声回应“不过就是一个家丁罢了,亭主问这些做什么?”
我收回目光,望着日光下的幽幽兰草璀璨,忽然有些难熬。那曹明绣可是与嵇康早就相识?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骗我?
嵇康见我久久不语,继续包装着那拙劣谎言“且那日我喝了些小酒来到这里,一心只想要见亭主罢了。与那家丁话了几句,对方看见你来,便急忙跑走了。”
我心中被他围,只觉得闷闷不安。手指揉搓着素纱衣角,赌气般道:“你们这些名士,没什么事就是喜欢喝酒,本亭主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喝酒的人。好在我嫁给你,也并不是因为真心的喜欢你。”
琴弦断响,乍乍然惊到了我。我下意识望向嵇康,见他两只手扣在嗡嗡余响的琴弦之上。一双清冷绝世的眼眸,狠狠盯着我。
我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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