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想要跟去,自然不是因为山涛。想我这个人从来不学无术,在嵇康与我说出‘山涛’这人之前,我可是从没听说过对方的。我这样答应跟去的原因,无非是因为钟磬馆。
钟磬馆可以说是山阳县的一处雅地,无数来到山阳县隐居的文人雅士,大多都喜欢没事去钟磬馆待上一会儿,跟着那里面的琴师乐徒们,聊一聊曲儿,作一作词,对月兴叹诗词歌赋,日子活的无比惬意。
我一来到山阳县时,便听说过了钟磬馆这地方。自然我身边没什么朋友,这些事都是那卖菜的小贩告知于我。我当是得到了一个宝贝情报,回到家中便将这事情告知了嵇康,可谁知道嵇康早知晓了钟磬馆的所在。我便问他为何不去,他却反问我道:“我整日待在家中与你弹琴,你可是烦了?”
听嵇康如此一说,我当下摇摇头。他便收回目光,不再谈论钟磬馆的事情,故自弹琴。
之后我便再没问过钟磬馆的事,可这一次,却是嵇康自己提起,主动要去那钟磬馆,还要带着我一起去。一时好奇,直跟着嵇康到了钟磬馆门口,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夫君你以前为什么不来钟磬馆?”
嵇康看了我一眼,我便继续道:“以前我问你时,你故意将问题岔开了,这一次这个山涛在,你就来了?是为什么?”
嵇康望着四周,不论男男女女,全数盯着自己瞅,自然是因为嵇康长得好看,好看到了难以让人转移目光。但嵇康却即刻牵起我的手,与我凑近道:“若非不是山涛在这里,我也不会来的。一来你夫君我不喜欢这地方的氛围,二来不喜欢这地方的主人。”
我当下amp;#8226;体会到了嵇康不喜欢的氛围,只看那些掩面含笑的女子和身段稍许妖娆的男子,见嵇康牵住我后,全数收回目光。一阵此起彼落的唏嘘之声传入耳中,让我不由得心中落下欢喜,庆幸我已经嫁给了嵇康。
但这二来我却不懂,因我虽一直都在听小贩说起这钟磬馆,但却着实没有问过,这钟磬馆的主人是谁。
而看嵇康的表情,估摸着对方是知道钟磬馆的主人是谁的。且这嵇康不想来的原因,应该是着重在那主人身上。于是我探上对方耳畔,刚要问对方这钟磬馆的主人是谁时,目光一掠,却看见了一个熟悉身影。
那身影如同一柄锋利的刀,于我眼前一闪而过,清晰面眸乍然划过眼畔,让我当下一愣。
我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他……
嵇康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反常,几步拉着我走到一天字号房间门前,抬手扣了扣门,直直打乱屋内弦乐“谯县嵇叔夜,特来此地拜见山涛先生。”
只听其中弦乐一声乍响,随即门后传来一阵颠簸之音,来人打开门,入眼,却是个蓄着半边胡子的小老头。
我一直以为人们口口称颂的当世名士,虽不能个个都比得我夫君,但起码,也该是如阮籍一般,年轻俊朗,fēng_liú潇洒的,可是怎么这个名士,却是如此年岁打扮?
这小老头一开口便道出了自己身份“真是嵇先生?山涛久闻嵇先生大名,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嵇康与山涛再次拱手作揖,我也便跟着在身后欠了欠身,低头间,听嵇康道:“在下虽早闻山先生雅号,但一直未有机会拜访。这一遭结识了吕安吕公子,才终于决定来此拜见山先生。”
山涛摆了摆手,急忙拉着嵇康往里走,我也便跟着进去“嵇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自来了山阳后,日日便闷在这钟磬馆中,完全不知道嵇先生也到了山阳,若是知晓了你来到此处,山某可是要立刻前去拜访的,才不管嵇先生会不会觉得山某冒犯呢!”
嵇康急忙又低了低头,许是觉得山涛年纪稍长,自己则更要谦卑些“在下还是觉得,有了吕公子的引荐,在下才不会看来多少冒失。”
山涛和蔼地拍了拍嵇康肩膀,一副慈祥老爷爷模样。目光随即对上我的,不禁问道:“这位是……”
我虽然觉得山涛看起来平易近人,却也感到有些紧张。跟在嵇康身后落座,听山涛如此问,急忙唤了句“叔叔好。”
以我这个年纪,叫山涛‘叔叔’自然不为过的。但我复又想起,嵇康是叫山涛‘先生’,我作为嵇康的夫人,是不是也应该叫山涛‘先生’呢?
这时刻,我抬起头,见嵇康和山涛的目光同样怪怪的。嵇康的表情是在告诉我,我不应该按着年龄叫山涛‘叔叔’的。而山涛的表情,则是更为疑惑,心想我这个小丫头要说是嵇康的女儿,看起来年纪好像大了点,要是嵇康的夫人,又为什么叫自己‘叔叔’呢?
尴尬片刻,还是山涛笑着问嵇康道:“嵇先生,这位姑娘是?”
嵇康缓了口气,平静道:“这位是我内人曹氏,长乐亭主曹长绣。”
我没想到嵇康会对山涛如此介绍我,自然很久都没有人唤过我长乐亭主,如今被嵇康这么一提起,忽然间,心头暖暖的。
山涛愣了愣,随即道:“哦!我还难怪,原来是长乐亭主。只是亭主已然嫁与了嵇先生,就还是随嵇先生一起,唤我‘先生’吧!”
我点点头,复听嵇康言“那先生也不要见外,唤在下康弟吧。先生的文采,嵇康早就耳闻,刚隔着房门,便已然听到了山先生的弹奏,在下真的很是喜欢,无奈打断,真是过意不去。”
山涛豪爽一笑,拍着大腿时头仰到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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