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业。
吃罢了饭,罗慕之在烛下读书用功,叶绮靠在青檀木寿春藤的拨步床上做针线,天气渐冷,屋里已经笼上一个小小的黄铜炭盆,暖烘烘的气息挟着睡意袭来,叶绮揉了揉眼睛,看到罗慕之仍旧在灯下读书,修长英挺的背影坚实如山,叶绮微笑,一间屋子,屋子里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多么温暖的一个世界!时光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吧!
叶绮撑着起身,去厨房盛了一碗早就炖好的银耳红枣燕窝,悄悄地放在罗慕之手边,摸摸的他的茶碗已经凉了,把残茶倒掉,又添上新沏的热茶。
“你去睡吧,我还要再看一会儿书,你都给我添了四次茶了,睡着了起来,起来又睡下也不怕着凉。”
添了四次了?叶绮自己都记不得添了几次,罗慕之却记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他的心思是用在读书上还是用在哪里了,叶绮笑道:“翁先生真是英明,让你住在灵隐寺读书就对了!”
“是啊,翁先生自己就是个爱妻入骨的人,所以一眼就看透了我!”罗慕之放下书卷,看看架子上的自鸣钟,已经过了亥时了,他不睡,叶绮总也不肯睡,便说道:“你去床上躺着,我看着你睡。”
作者有话要说: 化用唐?鱼玄机《闺怨》:靡芜盈手泣斜晖,闻道邻家夫婿归。
☆、碧草含情杏花喜
叶绮道:“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不困?”
罗慕之道:“我不在家, 你一个人在屋子睡, 怕么?你自然要说不怕的,怕我担心。”叶绮不作声, 罗慕之不在家,她的确是睡得不安稳,虽然院子里有黄钟领着的几个小厮上夜, 但总有一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睡吧!”罗慕之给她盖上木樨撒花的夹纱被,温言道。
叶绮睡思沉昏, 如罩在柔柔的薄纱中一般, 她实在困极了, 不一会儿就酣然入梦,依兰灌了汤婆子过来,罗慕之手指抵在唇边:“嘘,脚步轻些,夫人睡着了。”依兰笑着伸出食指在腮边划了两下, 羞羞罗慕之, 放下汤婆子走了。
汤婆子本是锡制的, 又灌了滚水, 虽然罩了一层绒套,仍旧发烫,罗慕之双手在汤婆子上捂一会儿,待到手热了,再去握叶绮微凉的手,如是几次, 直到汤婆子不那么烫了,才轻轻放进叶绮的被子里,叶绮做了一个甜甜的梦,她竟然梦到了从未见过面的父母,父亲母亲一人握住她的一只手,寒浸浸的屋子刹那间温暖如春,缤纷的花瓣扬扬洒洒地飘落下来,叶绮像个千娇万宠的小公主一样幸福地蹁跹旋转……
罗慕之听到叶绮的呼吸沉重而均匀,知道她确是睡着了,这才慢慢起身,生怕吵醒了她,才要抬脚,忽然又想起来,缓缓低下身把木底素缎鞋脱掉,赤着脚走回案边……
天气一天天冷冽起来,展眼秋闱将近,这日叶绮趁着日头正好,在绘着西番莲花的石阶上,看着依兰指挥小丫头们把大毛衣裳都拿出来大晒,主仆两个夜深人静时,也常屈指计算罗慕之秋闱之期和罗老爷的行程,算来算去,差不多罗慕之考完了秋闱,罗老爷和罗晴也就能回到杭城了,然后就要准备过年和三位姑娘的订亲礼,幸好订亲不是成亲,不过婆家来人,送订礼,然后与罗家亲近的故旧来贺一贺,主要是招待女眷,这些事有柳氏和叶绮,不必罗慕之费多少心思,到底还是让他专心准备明年的春闱要紧。
洗心居的十数枝墨菊旁逸斜出,皓态孤芳,迎着耀目而旖旎的艳阳,飒然开放,寒蕊如丝,点点斑斑,映着青砖碧瓦,袭来淡淡暗香。
“夫人,老爷来信了!”黄钟一溜小跑进来,把信呈给叶绮,叶绮接过,看那信封便觉得有些奇怪,公爹自从带着罗睛去做生意之后,家书就一直由罗晴代笔,罗晴也是个能把日子过得滋润细致的女孩子,写信必是用深红,粉红,杏红,明黄,深青的薛涛笺,就连信封用的也是素白如雪的雪浪笺,罗晴字迹玲珑娟秀,可是叶绮手里这只信封用的却是略带土黄色的粗纸,字迹仿佛是罗老爷的,却又零乱潦草。
叶绮忙折开看信,立时便觉天旋地转,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来,黄钟还等在阶下等着听叶绮的吩咐,见叶绮脸色不对,忙问道:“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依兰也已经瞧见叶绮双手微颤,扶住叶绮:“夫人没事吧!”
叶绮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心中已转过千百个念头,她微阖双目,极力稳住心神,对黄钟说:“不要紧,只因今日四更天就醒了,胃口不好,早饭也没吃几口,忽然有点头晕!”
依兰道:“既如此,我叫安大嫂子给夫人炖碗赤豆甜汤。”
叶绮摇摇手,“不必了——等等,安大嫂子一会儿要去买菜的吧,你让她先别去了,等我的吩咐,依兰,你快去叫……”话未说完,见黄钟仍旧茫然地站在地下,强笑道,“你先去吧,等我歇一会儿,精神好些了再叫你,回去别跟琢言说,她大着肚子,没得倒来担心我!”
黄钟去后,叶绮小声说:“依兰,跟我进来!”
依兰会意,将小丫头一一支开,才随叶绮进了屋,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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