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心桐记得,她一受凉、消化不良,腹泻肚子痛,母亲就这样做,每次效果奇特。
她妈妈出生书香世家,外公是中学校长,外婆是小学教师。听说外公的父亲曾是一所很有名的大学教授,爱上的女孩却是与他家有着世仇之人的女儿。双方家庭强烈反对。执着少年舍不得放弃温柔漂亮的心爱女孩,意气之下,带女孩私奔。战争年代,夫妻两人颠沛流离,生活很苦。直到外公出生,他们才在江南小镇安顿下来,用随身剩下的所有银两,置办一所小学,以育人子弟为生。那所小学后来升级招收中学生,外公自然而然地成为那所中学校长。
外婆家藏书几大书柜,在那个人人为三餐温饱焦虑的年代,花闲钱购置那么多书籍,非常了得。其中不少有关医药知识方面的书。心桐母亲在那堆书籍中长大,从小耳濡目染,读了其中大半。
汪琪虹安静时,已经深夜两点多,接下来,心桐一直未眠。
天大亮,心桐眯着眼躺在床上。今天她休假,不想早早起床,准备睡上一上午,把昨晚的觉全部补回来。
“心桐!心桐!”从书房里传来汪琪虹有气无力的呼唤,“我人好虚,你去帮我请个假。今天我们科上班人多,你去了,变态护士长肯定同意。”变态护士长是汪琪虹对她们科室护士长专称,因为那个护士长有一个嗜好,最不喜欢本科室女孩恋爱,听到一个训一个,对汪琪虹已经好多次大会批,小会骂了。
“嗯。”心桐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起床嗽洗,眼眶酸痛,头沉沉似乎变大了一圈。
心桐帮汪琪虹请假回头,路过医院大门,忽然隐隐约约地从远处传来悠扬宛转的笛声,曲调低沉,忧郁悲哀,仿佛断断续续地倾诉着一个凄迷的爱情故事。
妈妈生前,也能吹出一口优美的笛声,吹得最多的就是这一首。心桐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循声而去,发现声音竟然是从创伤外科病房里传出。她发疯一般跑了起来,电梯在十二楼,她等不及,从楼梯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爬到四楼半时,笛声嘎然停止,她双腿一软,瘫了下去,眼泪和鼻涕无端地一起流下,她从来没有这样思念过妈妈,想得心好痛好痛。
“心桐,你怎么了?”林英上班路过,扶起她,诧异地问。
“上楼跌了一跤,跌痛了。”心桐吸着鼻涕,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女孩,让人不禁心生怜意。
“毛毛糙糙,走路像一个孩子。”林英嗔怪她,亲昵地扶她起身,“到科室去一趟吧。十床云理昨天找的可能是你。”
“找我?”
“男孩子妈妈终于肯告诉我们她家地址。他们住在ty市,准备把云理转到那里,计划昨天早上走的,但云理执意要等那天晚上送面条给他们的女孩。他不知道你的姓名。”林英说,“我们猜想是你。这几天你休假,正要去找你。”
两个人噔噔地上了七楼,心桐气喘吁吁。
病房里来了许多人,男孩平静地躺在床上,李阿姨看到心桐进来,连忙迎上来。
“是她吗?”林英问。
“孩子,你来了。云理非要再见你一面才走。”李阿姨心急地握住她。
“小姐姐,我明天要走了,那一天谢谢你!”男孩看到心桐,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叫心桐,心肠最善的一个。云理你以后好了,多找她聊聊,就不会干傻事了。”护士长抢先说。
闻言,云理眼里暗光一闪,心桐心头似针尖划过,连忙转移话题:
“云理弟弟,只要坚持复健,你一定能站起来!”
面对李阿姨和男孩子的真诚感激,心桐忍不住热泪盈眶,她送他们一饭之恩,而他们给她的却是职业自信。
林英有事离开,李阿姨悄悄地把心桐拉到一边,轻声说:“心桐,你那天说的话,我那傻儿子句句听进去了。阿姨有件事想求你,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李阿姨,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尽力。”
“你能不能抽一个时间,劝劝他。那一天晚上大概是听了你话,情绪好一点,这几天,情绪又差多了。”
“这个……”心桐犹豫,同病相怜,以自己付出无望的感情经历,她能感受到重情重义的男孩云理,内心深处驱使他闭眼一跳的痛苦,超过阈值到底有多大?那是一个天文数字,不是一句话,两句话,或者百句话能抹去的。
“孩子……”李阿姨满眼泪水。
“好吧。”心桐不忍心,“不过,回家之后,请一个心理医生作用更大。”
“我听你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大婶问。
“晚上。”心桐说。她回去要翻翻心理书,半年前学过的知识,可能抱怨主人怠慢它,躲进记忆的脑回里,拽也拽不出来。
心桐吃过午饭,翻出医学心理学,认真研究几个小时,书上通篇理论,找不出一句实用,干脆放回书架,见机行事吧!况且她已经对李阿姨提过,为云理找一个心理医生,李阿姨也爽快答应。今晚的交谈权当与朋友随便聊聊天吧。
压力消失,书不想再看。汪琪虹无影无踪,套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百无聊赖。
突然远处又飘来悠扬熟悉的笛声,时尔清晰,如低语回肠,时尔节奏舒缓,时隐时现。心桐神经质般拉开门,急冲下楼,沿着狭窄的柔和路狂奔,一路行人诧异地望着她。
然而城市茫茫,那声音又在哪里?用心倾听,只剩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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