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周的声音低沉虚弱,但调理清晰,没有一丝凝滞,冷静的可怕。
屋里只剩下孙周和越尧,孙周问他:“可有大碍?”
“幸好及时催吐,不然等我赶到,神仙也回天乏术。不过……摄毒太多,内腑损伤,用药用灸都无法根治。往后必须自律,饮食休息尤要注意。原本你思虑太过,兼之不断地奔波疲乏就给身体带来不少负担。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孙周沉默一阵,没有接茬,而是说:“阿玉那边,都烦你瞒住了。”
“时间一久,至少身体的事,她总会察觉。”
“我知道……”孙周闭上眼睛,即便掩上目光,伤感和不忍的神色也呈现无疑。他没有给越尧一个具体的答案,因为给不了。他也有无能为力的事。他今天更深刻的知道,无能为力的事,还有很多。
静默不过多时,韩惹回来了,捧着一摞竹简。将竹简放在内寝的桌案上,治朝的情况汇报完毕,便静候在一旁。
半个时辰之后,奚翮进宫拜见,这时孙周又昏睡过去,直到下午才又清醒。
他清醒时,智罃和他的副手士匄,以及中行偃正入宫探望。
一见孙周脸色,他们就知道这次病的不轻,特别是中行偃和士匄,当时便有些着慌,叩拜说:“听说主公病了,上午便请疾卜,卜兆显现《桑林》之神,恐怕根源还在宋国。主公,请允许我等去宋国祈祷送祭!”
孙周波澜不惊地看向智罃,智罃却很反对。
“宋人过来问时我便辞谢,国君也避让了,是他们硬要用它。如若真有鬼神,也该应在他们身上。你没听越先生说,主公是积劳成疾,我们应当尽力为主公分忧,让主公安心静养。”智罃转向孙周,恭敬地说,“主公,我等不敢再打搅您,请您安心养病。”
几人陆续退出内寝,然而说是安心养病不用上朝,每日奏书还是照常送来,这是无法偷懒的。
孙周叹了口气,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将毒酒一事作速了结。他让韩惹将奚翮召进来,请越尧回避。
“但凡知道阿玉送酒进宫之人,除了越尧、东门、鸢和与韩惹,其他人你带出宫处理干净。记住,切勿透露半点风声。”
在旁的韩惹松了口气,奚翮问道:“就算不露风声,这调度也会引人注意吧?”
“巫祝自有解释,东门已去办了。”孙周侧头看向韩惹,徐徐问道,“从此处到越尧的居所,你所花的时间,稍长了些。”
话音一落,韩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拜道:“主公蒙难,小臣心慌意乱,步伐不稳扭伤了脚踝,犹自拼力奔走,绝无半点迟缓,请主公明鉴!”
奚翮撩开他的下裳一瞧,韩惹的右脚踝又红又肿,果然扭伤了。孙周看都没看,对奚翮说:“一并带到宫外,该怎么审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韩惹大惊,顿首喊道:“主公!冤枉!冤枉啊——”
奚翮一拍手,进来两个武士,将韩惹五花大绑,嘴中塞上布团带出内寝。内寝中立时安静下来。垂手一旁的奚翮虽然听命孙周,但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主公如何知晓是韩惹所为?可是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不,他没有落下任何把柄。从禀报阿玉送酒的那一刻起,做的都是恰到好处,就像撑着伞在雨中行走,小心翼翼,恰到好处,没有沾到一星水渍。”孙周语气冷漠而低沉,与其说是失望,莫如说太过疲倦,“他做的过了头。再说,除了你们几个,谁知道阿玉送来的东西,我多半不会叫膳夫尝食。”
“可鸢和他,也有可能下手。”
“这一次他不够谨慎,因为他相信韩惹。不够谨慎,是人之常情。”喘了口气,孙周接着说,“要被处理的人,也需仔细审查。”
“属下明白。不过,您也需要信得过的阉宦近侍,不知可有合适的安排?”
“人选,你安排吧。”
“那夫人那边,要不要请她回来?”
“无需。”
她想回来时,自然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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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奚翮托着孙周的手,将他从车上扶了下来,径自来到关押韩惹的暗室。暗室里还算干净,一看就是在他过来之前打扫过的。
双手枷锁的韩惹蜷缩在墙角落里,仔细一看,仿佛是在寒冬腊月似的微微打颤,实际上正值酷暑。
将孙周扶到铺置好的席子上坐下,已有人把韩惹扶起来,让他倚墙面对着孙周。
“你愿招了?”孙周淡淡地问。
韩惹点点头,勉强抬起耷拉下来的青紫的眼皮,费力地喘息着说:“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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