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霖默默看着纸卷上鬼画符一般的实验记录,沉吟不语!
陈抟依旧兴奋:“亏得咱们那位太尉大言不惭,断言置硫精必用硫磺等物,说得言之凿凿,这盐土和石煅,与硫磺却没有半分干系,待得他回来,倒要好好臊他一臊,原以为他是先知先觉,却原来也不过是信口胡言……”
“真人……”祖霖抬起头,脸上神色迟疑。
陈抟有些不解:“这法子有问题么?”
“法子如何,妾身不敢断言……”祖霖皱着眉头道,“只是内子与妾身都曾听太尉言道,硫精此物,最是霸道无比,世间剧毒,莫过于此,以之触皮肉,如泼沸油,顷刻间皮坏肉腐,故此太尉才百般嘱咐真人,务必慎之又慎。如今此物虽然伤人,却见效甚缓,伤损不大,此其一也;太尉当日亦曾言道,硫精久置会以水化气,太尉用了个字眼叫做‘挥’,但却并未言及会变成冰片状貌,此其二也;适才真人曾言,此物初时状若油脂,倒是与太尉所言硫精相类,只是太尉所言硫精其色清澈,如同净水,真人所得之物却色白粘稠,与太尉所言之物不符,此其三也……”
陈抟耸了耸鼻子:“太尉所言虽然凿凿,却也未必便全然kao得住,否则老道也不至于忙活了半年多,耗费了如许多的钱物,也未能弄出半点有用之物出来……”
祖霖笑笑:“真人所言,亦不为无理。只是这硫精素为太尉所重,涓滴之量,价比黄金,如此贵重之物,总要等太尉回来,才好辨明真伪,好在置制工序,材质用量,真人都记下来了,这些日子太尉不在,真人倒是可以拿这东西仔细琢磨一番,只是万事皆须小心谨慎,万不能再以自身轻易试险,取用此物琢磨,其量亦不能太大。否则真个伤了真人,太尉却无颜面去拜老聃了……”
陈抟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你这么一说,我却也有些犹疑了,石煅也好,盐土也罢,都不算多么难得之物,硫精既然价比黄金,总不会这么轻松简单,但若不是硫精,此物确实伤手,那又是甚么?难不成忙活大半年,不过弄了些寻常毒药出来?若是如此,到要被某人耻笑了……”
祖霖用布帛裹着手,捻了一小块结晶体出来,仔细看着,轻轻道:“这物事虽然不大像硫精,却也从未见过,当不是世上常见之物,却不知能有何用处?”
陈抟道:“怀仁太尉曾说过有一物可断是否硫精,只是说得时日久了,我却忘记了是何物……”
祖霖猛然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
陈抟眨着眼睛,望着祖霖,却见祖霖霍然起身,转身走进了内室,转眼间已经拿了一个茶篓子出来。
陈抟皱起眉头:“老道喝酒不喝茶……”
祖霖却不言语,直接打开了茶篓子,从中胡乱抓了一把泛着红色的散茶出来放进盏中,舀了些水进去。
陈抟目瞪口呆望着祖霖,不知她要做甚么。
祖霖用手将那些散茶在水中搅匀,那茶被水浸泡,色泽越显得深了,渐渐有些紫。
祖霖小心翼翼用绢帛裹着手拈了一小片白色晶体放进了茶盏中,一阵嘶嘶声响,白色晶体渐渐化开,水面冒了几个泡,腾起一股白色水蒸气。
水蒸气散去,陈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茶盏中泛紫的茶散,此刻已经尽数变成了深蓝,便如同变戏法一般。
陈抟张口结舌地问道:“这……这是甚么茶?”
祖霖呆呆望着那一盏泛着幽蓝色泽的茶水,轻轻道:“这不是茶,代茶之物尔……”
她缓缓坐下来,语调有些迷离:“王隐的《晋书》当中曾经提到,庾衮入林虑山,食木实,饵石蕊,得长年也,木实菇耳,可代粮食;石上生蕊,可代茶饮,这物事,叫做石蕊……”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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