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很是感激地接过癫妈妈递过来的榆树枝,一边往嘴里塞着甜滋滋的榆树钱,一边以感谢的目光望着癫妈妈,癫妈妈别提有多兴奋了,兴奋得简直心花怒放了,甚至也不顾有许多孩子在身旁,又忘乎所以地手舞足蹈起来。有路过的乡邻见状,不禁惊呼起来:“大事不好,癫子大概是又犯病了!”
正在地里干农活的栓柱闻言,放下锄头便往屯子里跑,远远地便看见癫女搂着粗大的树杆正吭哧吭哧地往上攀爬呢,而树下的孩子们则拍手雀跃着:“上啊,上啊,快上啊!”
癫女活像一个争强好胜的小孩子,在孩子们的怂恿下,空前灵巧地爬上大榆树,此时,栓柱已经跑到树下,仰着面庞,一边用衣角擦汗,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癫子,下来,你给我下来,在这里耍什么猴,看回家妈妈不狠狠地抽你!”
“咦咦,呀呀,”听见栓柱的喊声,癫女抓着树枝,冲栓柱咦呀着,意思大概是:小宝喜欢吃榆树钱,他太小了,不会爬树,我帮他摘一些,这有什么不可以啊?为了小宝,妈妈再怎么抽我,教训我,我也愿意,为了小宝,我就是从大榆树上掉下来摔死,也值啊!
几番攀爬,可怜的大榆树便被癫女蹂躏得面目全非了,癫女拽着树枝环视一番,再也没有可以食用的榆树钱了,为了儿子,为了小宝,癫女置危险于不顾,决定继续向上攀爬,当然,爬得越高,危险越大,不过,癫女心中只有儿子,只有小宝,根本没把危险放在眼里。
“别爬了,太危险了,”栓柱在树下催促着:“快下来啊!”
“咦咦,呀呀,”癫女越爬越高,终于发现了新大陆,伸出手掌,叭叭叭地揪拽起来,然后一股脑地往树下抛掷,很快,臂力所及的榆树钱再一次被癫女一扫而光,当她欲继续往上攀爬时,突然感觉身子飘忽起来,往下一看,登时吓傻了眼:“咦咦,呀呀,”
“哎哟,不好喽,”孩子们惊呼起来:“癫女爬得太高了,又踩断了好几条树枝,已经没有退路喽!”
“快,”栓柱急得团团转,情急之下,冲小宝吼道:“快回家去,让你奶奶借个梯子来!”
可是,屯子里哪有这么高的梯子啊,眼瞅着癫子困在了树梢上,众人议论纷纷,有人建议在树下垫上柴草,于是,人们便开始行动了,栓柱认为不妥当:“那癫子作事一贯没准,万一跳到柴草堆外面去,后悔都晚了!”
有人提议给县里的消防大队打电话,栓柱摇了摇脑袋:“县城到这里六七十里,他们倒可以来救人,可是,癫女能否坚持住,却是个问题。”
“有了,”三个庄稼汉,顶个诸葛亮,人们集思广益,终于想出一个奇妙的搭救方案来:既然癫子攀爬的技艺不凡,干脆就利用她的长处,将屯子里修建房屋用的脚手杆子用铁丝连接起来,顶到大榆树上,让癫子试验着往下溜吧!此招果然灵验,癫女很快顺着脚手杆溜回到地面。屯邻们一片欢呼,而闻讯赶来的潘婶,推开众人一言不发地来到癫女面前,手掌一扬,作为对癫女出色行动的奖赏,潘婆婆重重地狠抽了癫女一巴掌。
不过,潘婆婆这一巴掌虽然又重又狠,癫女并没有记住,依然像个记吃不记打的顽童,只要一有机会,便溜出家门,尾随在小宝的身后,已经过了季节,榆树钱没有了,癫女于是便上树给儿子掏鸟窝;下河挖泥鳅;也不知从哪弄来的破沾网,撒到河里捕鱼;而癫女最喜欢做的,也是收获最丰的,则是爬上红石砬子给宝贝儿子摘野果子吃。
“咦咦,呀呀,”每次攀爬红石砬子都是一次生命的冒险,每次回来,癫女不是划破了额头,便是蹭伤了大腿,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里,手中紧紧地攥着收获来的果实,一脸喜色地送到儿子面前,潘婆婆见状,没好气地骂道:“哼,没记性的傻玩意,早晚得从砬子上摔下来,粉身碎骨!”
“你呀,”栓柱一边催促着癫媳妇换下磨烂的裤子,一边告诫道:“砬子太高了、太陡了,太危险了,以后可别攀爬了,你不要命了?”
幸福的时光总是显得又短又促,转眼之前,小宝便到了上学读书的年龄,背着奶奶用枕头套缝制成,跟小伙伴们一起,连跑带颠地冲进由一座破庙简单改建成的小学校,俯在用水泥灌砌成的长条课桌上,坐在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翻开花花绿绿的课本。老师乃蚂蚁屯里最有学问的,第一个念完了九年书的初中生,捧着书本,咬着并不标准的,明显掺杂着当地土语的普通话——照本宣科!于是,孩子们便模仿着初中生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咦咦呀呀。
“咦咦,呀呀,”孩子们的读书声与癫女的臆语声颇为相似,这令癫女极为兴奋,啊,几十年来,癫女终于找到了知音了。儿子在教室里咦咦呀呀,癫妈妈扒着窗台,在教室外面:“咦咦,呀呀,”
“妈,”望着窗外的癫妈妈,小宝好不难堪,冲着癫妈妈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快点回家去,我们上课呢,别在这里捣乱了!”
“你,干什么呢?起来回答问题!”看见小宝不好生的念经,总是盯着窗外,老师一声喝令吼起了小宝,小宝茫然地站起身来,面对老师的提问,不知如何作答,老师无情地训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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