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本就极为虚弱,又是大病初愈,此刻额头上冷汗涔涔,唇瓣和脸色也开始发青,却完全不敢停下来,就怕功亏一篑。
早在小落墨化为原形的时候,诸茗便猜出了前因后果。他年幼时曾对着老国师预言有朝一日大庆会有圣猫降临,而圣猫对他的一生影响极大,几乎决定了他日后能否顺遂度过一生。然而那个预言并不被重视,他心有不甘,为了等待圣猫的来临,潜心研究了不下五年,从小落墨的外形、性情和生活习惯,乃至于小猫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机和它化形的秘密,诸茗多多少少都了解一部分。因此,小落墨救他所付出的代价有多大,诸茗比谁都清楚。
正因为太过清楚,他无法坐视不管,他的良知也不允许他见死不救。
符咒的绘制越来越艰难,诸茗忍不住按住胸口,试图将喉间翻涌的血气咽下去,却还是慢了一步,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慢慢流了下来。
在勾画出最后一条线条的那一刻,床上红光涌现,顷刻之间便凝聚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血色笼子,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着。
诸茗松了口气,两指驱动着笼子飞向地上的小落墨,那血咒在碰到小猫时便自动自发地将小黑猫裹了进去,肉眼可见一丝丝饱含生机的血气正在缓缓融入小猫的身体。
系统紧跟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准备一发现不对劲之处就出手毁掉血咒,随即发现小猫周身的死气竟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淡了,不再是濒死的状态,系统总算稍稍放下心来。
它看着笼子慢慢变小化为一个小小的血符,飘到了诸茗的手心里,便跟着坐到床上,第一次语气真诚地开口说话,也不在意诸茗根本听不到的事实。
“虽然不知道你救落墨的动机是什么,但是本系统还是要感谢你。只要拖到聂臻回来把落墨接回去,它应该就有救了。”
诸茗将血符小心地放进怀里,又画了一道取物符将小猫刚刚掉到地上的锦囊和衣物召了过来,先是把衣物塞到床底下,确定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后才打开锦囊细细翻看了一下。
他拿着舍利子思索了片刻,还是将怀里装着猫的血符拿了出来,跟舍利子一起放进锦囊里,嘴里喃喃道:“目前只能这样保住你了,等我身体好点再为你找寻其他救治的方法,这几日便先在血咒里休养吧。”
说完,诸茗擦了擦汗,神情痛苦地躺下去,伸手轻轻拉了拉床边的铃铛,准备叫人进来。
他抬手放在胸口,心里极为忧虑,想了想却还是打算先不把小猫交给睿王。
毕竟在此前,诸茗只知道小落墨成为了睿王的猫,但小落墨方才是人形的状态出现的,它和睿王究竟是何关系、睿王是否知道小猫能化形的秘密,以及聂臻万一知道了能否接受小猫,这些问题对诸茗来说都是未知的。
他根本无法确定聂臻是否对小落墨无害。倘若睿王接受不了,那么他把小猫供出去就是害了它。研究多年,小落墨究竟有多特殊和珍贵,诸茗了然于心,他不敢让小猫冒险。
系统目瞪口呆地听着床上的人说的话,一时间只想变成实体抓着诸茗的肩膀狂摇怒吼:“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不正确的时机发挥你的‘深谋远虑’?就算你救了落墨也不能这么自信,它现在需要的是睿王的能量和圆嗔那老和尚的医治,不是你!算我求你了把猫交出来!”
然而不论系统如何崩溃地怒吼哀求,诸茗皆不动如山地闭着眼休息,根本听不到它说的话。
“这是你逼我的……”系统捂着脸长叹一声,“本来不想私自入侵别人的大脑,怎么说控制别人也是挺不道德的事,但是你这么不上道,本系统也无能为力了。”
***
聂臻本是在养心殿中与皇兄交谈,却在说到一半时忽然感觉到强烈的心悸和不安,他微微皱起眉,找借口跟皇帝告了退,便大步出了殿门,直接运起轻功往太医院的方向赶。
上次出现这样的感觉,还是白日里得知小猫化形可能会早夭的时候。
一路赶到太医院主殿,聂臻见门口空无一人,料想救治应当是已经结束,便径直推门入内。
诸茗腿上的伤口已经被重新上了药包扎好,身上也拾掇干净,似乎是救治顺利,此刻看起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并无大碍。他正低声和面带喜色的长乐公主说话。
聂臻清冷的视线扫视了一遍大殿,走到床边轻声笑问,“长乐,猫猫呢?”
“这……”长乐停下话头,站起来四处张望了一遍,有些茫然道,“他或许是自己出去了,乐儿方才进来也没看见他。”
聂臻闻言眉头紧锁,脸上的微笑忽然隐没不见,他目光如刀,神色漠然地轻轻抬手,房梁上的影七便迅速落了下来,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和影五此前一直守在殿外,并未见小公子外出。适才影六已将殿中搜了一遍,没找到人。”
“所以,本王让你们看着猫猫,你们便这样看丢了?凭空消失?”聂臻闻言原本冰冷的神情骤然软化,微笑起来,音色也随之变得轻柔,这一瞬间的奇异转变令众人心中一惊,三名影卫已然自发下跪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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