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铎的神情看起来格外正经,姬桓心头一动,挥退了殿内下人,一瞬间的事,诺大的外堂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你既然开口问了,想必心里也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陆铎双手握拳,脸色难看极了,半晌才道:
“你分明知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姬桓便出言打断:
“沈莙喜欢姬浔,即便不将楚鄢往她身边推,你也没机会。你若真的在乎,就不该一直沉默着盼她能自己记起来当年发生的事。楚鄢这人能耐心智都不可估量,有一个姬浔已经够我伤脑筋了,因此必要断了他们联合的可能。”
陆铎将姬桓的话仔细过了一遍,脸上泛起一丝嘲讽之意,语气尖刻道:
“如何断?利害关系就摆在那里,楚鄢会看不明白?难道就凭他对沈莙有些好感所以就会像个俗物一样为了她和姬浔争风吃醋?”
姬桓接收到了陆铎的愤怒,但却不为所动,他走到一盏莲花宫灯旁边,动作优雅地添了些灯油,对着他依旧浅笑着挑眉道:
“当然不能完全凭借这个,不过也是值得一试的不是么?情这个东西最是奇怪,没它也活得,只是一旦沾上了轻易便不得脱身。楚鄢亦是凡人,自然不能免俗。好比你,铁石心肠,若不是栽在了这个字上何至于变得如今这般优柔寡断。”
陆铎按下怒气,静静看着灯火映照下姬桓那张冷漠的脸,良久却是冷笑道:
“记住你今日的话,情这个东西最是恼人,百转千回,当断难放,陷进去的痴人数不胜数,只盼着你真能半点不沾。在所有关于她的事情上我是从未理智过,可是我已经万劫不复回不得头了。你当年帮我一场,如今我便也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轻易玩弄人心,否则终有一日你会变得比我更加可悲。”
陆铎说过这番话之后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大殿,姬桓站在圆桌前,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便嗤笑一声,传唤书童进书房伺候笔墨。
沈莙不知道凌云殿里闹了这么一出,她拉了楚鄢进到里间,先是将那青鸾玉牌递到他手中,低头羞愧道:
“你看看有没有磕坏哪里,当初这玉牌被人搜去了,不知有没有损坏。”
楚鄢安抚性地拍了拍沈莙的背,轻声道:
“当初将玉牌拿给你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你能靠它找到我避险固然是最好,若是不能大不了也就是落在姬桓手里,也能叫他在合适的时候想起我来。”
合适的时候?果然,沈莙心道只有在楚鄢面前她的智商欠费的感觉才会如此明显。
见他没有细说的意思,沈莙无可奈何地将棋盘摆好,倒是想起另一桩要紧事来,拉了他在棋盘两边坐下,将那日凌云殿里姬桓提的交易条件和他仔细说了。
楚鄢认真听她说完,将一盏油灯放在棋盘边,笑了笑才低声问道:
“阿莙相信他说的话吗?”
这个问题好回答,沈莙立马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急急追问道:
“你说,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楚鄢不慌不忙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抬头示意沈莙该她下了。
沈莙哪有心思和他玩这个,将手中棋子随意一摆,又将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楚鄢嘴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
“兴许在姬桓眼里,男女之间能够交心的,若没有共同利益那便只剩风月可以解释了吧。”
什么跟什么?沈莙整个人都听懵了。
“阿莙不必担心,只需知道他的打算注定落空就是了。”
沈莙糊里糊涂的,得了肯定的回答也只能傻傻问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肯定?”
楚鄢敛了笑意,看着沈莙的双眼认真道:
“因为他想错了,你我原就都没有半点想要落入俗套的意思,而我亦有我的骄傲。”
什么鬼?心好累……他说不担心那就不担心吧,沈莙破罐子破摔,反正楚鄢比她要聪明得多。
她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落下一子,看着楚鄢清秀的脸庞恹恹道:
“我已是被困在这里了,如今连你也进了这虎狼窝,姬桓对你不怀好意,只怕是和楚门有关,你还是多加小心吧,大约你家中的人得到了消息正想办法搭救你呢。”
楚鄢一连吃掉沈莙好几颗子,脸上看不出任何担心的神色,
“我已经与他们说明白了,暂时不要插手将我从云南郡‘救回’荆州。”
沈莙的手一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为什么呀?”
楚鄢看了一眼时不时从里间门口走过,不动声色窥探着的竹沥,对沈莙比了个‘嘘’的手势,后者依言压下声音,凑近了身子才听得楚鄢轻飘飘地朝她扔了一个重磅炸弹,
“因为姬浔此时正在云南郡,有些事情还是有我在比较方便成事。”
沈莙没防备被炸了个外焦里嫩,浑身动作一僵,呆愣在原地。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刚才说了什么?姬浔在云南郡!他怎么会在云南郡……
沈莙动作缓慢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心中思绪万千,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楚鄢必然是不会骗她的,可是圣旨才下,此时姬浔应该还未到扬州,除非是早已到了益州才颁的旨意,否则他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在云南郡。沈莙又是高兴又是忧愁,若是姬浔不在南下的队伍里,姬桓派去截杀的人就不可能伤到他,可以免去许多危险。可是姬桓也不是傻的,失败的次数一多自然就会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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