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着云淡风轻的楚鄢,他帮着姬浔并不奇怪,可是这两人又是什么时候达成共识的呢?再来楚鄢既然已经将家里的应对之策都嘱咐到了,必然是早就知道姬桓要将他掳来云南郡,他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如了姬桓的意,这又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帮衬姬浔吗?
沈莙疑惑了,毫无疑问她是相信楚鄢的,可是对这二人的担心也难以平息,聪明人之间的博弈和选择她看不大懂,一点点的皮毛不仅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倒叫她心里更加慌乱。
楚鄢见她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微微叹息道:
“无需为我们担心,姬浔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道理,我亦是这样,即便没有十足的把握,该赌的还是要赌,该冒的险还是要冒。你只护好自己,好好躲起来,不要被殃及,这便是最好的帮忙了。”
沈莙彻底蔫了,诚如楚鄢所说,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姬浔的身份了?”
沈莙问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有力无气,楚鄢轻笑一声,将手边的茶盏递给了她,然后点了点头。
果然……沈莙撇了撇嘴,好似她身边的人都知道的事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这种感觉实在难受。
楚鄢见她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眼含笑意安慰道:
“阿莙莫恼,我并非故意瞒着你,只因当时不知道会有后来诸事,以为你更愿意让姬浔亲口说出此事。”
沈莙含了一口凉茶润了润喉,心中的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桩烦心事都没有解决,反倒又勾出旁的来。她踌躇了一会儿,最终急需倾诉的心情占了上风,对着楚鄢闷闷道:
“那你必然也是知道北堂瑛的。”
既提起了这么个人,楚鄢哪里还能不知道沈莙在别扭什么,他伸手接过了对方尴尬举在半空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觉得心中并无丝毫不耐,只有一片柔软。
“阿莙,与北堂瑛定亲的是姬莯,十六岁的姬莯。”
沈莙心里难受,只恹恹道:
“姬莯还不就是姬浔。”
楚鄢皱眉,稍稍用力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不要闹脾气,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每每和楚鄢在一起沈莙总觉得自己才是年幼的那个,似乎动不动就是对方在哄她。她捂着额头,为这一发现羞愧不已。
“当年的姬莯还没有经历后来的那些血海深仇,姬孚尚在,他只是个被众星捧月一般活着的青年公子,有着那个年纪所有官宦子弟的通病,即便心界眼光再高他也是知道自己终有一日要听从父母长辈的安排,娶一个家世出众,容貌姣好的贵族小姐的。北堂瑛年轻且容貌出众,家世也不差,有些文人的酸气儿,和那时的姬莯不谋而合,周围的人都赞这是一桩好姻缘,渐渐的他也就觉得此人尚可了。若真要认真论起来,他们只在永昌见过一次,什么山盟海誓皆是没有的。要是没有后来翻天覆地的变故,姬莯也许会在几年后迎娶北堂瑛,依造化走完这一生。可是你别忘了,那位名噪一时的天之骄子早在熙平二十三年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你心悦的人是姬浔,如今的瑞王姬浔,而不是当年那个被娇养着不尝世事的姬家小公子。姬浔早就回不去了,他的生活已经整个被颠覆了,曾经唯一能撑着他走下去的只有仇恨,可是他如今有了你,是你让他尝到了活着该有的喜怒哀乐,是你让他有了仇恨之外的东西,是你让他在这令他无比厌恶的俗世里找到了一丝美好。姬浔选择了你,只因他需要你,若不是为了你,再等十年有何妨,又怎会在尚未做好完全准备之时来到云南郡。他在乎你,并愿意向你求救,否则有朝一日仇恨得报,他没了任何支撑,又该要怎么活下去?”
楚鄢的一番话叫沈莙羞愧不已,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为这点没影儿的事胡思乱想,正向无理取闹靠拢。
“我知道了……多谢你……”
楚鄢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竟活生生地被沈莙变成了个解救痴男怨女的专家。
沈莙想通了一些事,终于来了精神,对着楚鄢摩拳擦掌道:
“咱们认真下棋!”
楚鄢见她一阵儿一阵儿的,心中颇觉好笑,
“若要认真下还是从头来过吧,你这白子只怕是救不活了。”
沈莙低头一看,也是惊讶不已,就是她初学时和沈菱对弈也从未见过这样惨不忍睹的局面,整个棋盘似乎竟是黑子的天下,‘溃不成军’都不足以形容她这边的惨状。
她讪讪笑了两声,尴尬不已地将棋子都撤下再重新开始。
天色已完,两人倒也没下多久便各自回房休息了,主要还是实力相差悬殊,即便楚鄢有心想让沈莙还是觉得没意思,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
屋子里的丫鬟都出去了,沈莙偏头吹熄了蜡烛,打算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再考虑那些麻烦事。到底是她想得太美了,这一日还远远没有结束。
许是用脑过度,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睡去,夜深人静时打更的竹节声刚过,沈莙迷迷糊糊觉得外头有动静,门上星星点点的烛光一阵一阵晃过。她听见了连绵不断的急促脚步声,揉揉眼睛随手摸了梳妆台边上的一盏宫灯走到门口,拔高声音问道:
“闹哄哄的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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