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休,我要怎么才能留住你……”
始休不敢回头,轻许的眼泪,他最受不得,从前最怕轻许掉泪,如今更甚。
“阿许,答应你的,我必然会做到,”拼命咽了咽唾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始休一字一句尽力语气平静,袖中双手却紧握成拳,“阿许,你再等等,最多五年,我……我一定来接你,到时候,我再……再也不会离开你。”
“阿许,这个时候,我不能……不能对不起你。”始休走到门前,伸手握住门把,却怎么也打不开,他嘴唇都在哆嗦,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似青烟一缕,飘忽得厉害,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他究竟欠了阿许多少?
馒头、肉包、大棒骨,这是困顿岁月中,阿许能给予他的所有。
二百八十七道伤疤、一根断指,这是阿许为他背负的伤痛。
还有呢?
七年,两千多个日夜,这是他一辈子都还不了阿许的情。
……
但是他又能为阿许做些什么呢?
除了,一遍一遍地空口承诺,而如今,连这些苍白承诺,他竟然都开不了口。
身子实在脱力,靠在门上,始休轻轻滑下,蹲在地上,门缝中漏进的一丝月光,洒在始休脸上,始休盯着天上那弯冷月,眼神也开始一点点冷凝下来。
明天就要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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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骏马如飞,流光似箭,回去的时候,马蹄却重似千斤。
南生瞧着始休一脸萎顿模样,就知昨晚必定没有好睡,心中涌起许多酸楚讥嘲来。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也绝对干得出偷听墙角的小人行径。
昨夜,他仗着一身绝好轻功,趴在房顶,始休房中的动静,他听了个清清楚楚,后来在轻许的呜呜咽咽中,南生出了小院,一路信步,在山上一通乱走,黎明才折回寺院。
那时候天空还是鱼肚白,空山寂寂,他站在山门前,看着一阶阶青灰的台阶,他觉得浑身都充斥着无力感。
他忽然觉得就留在这里,也不错,和轻许一道留在这五台山,她在玉禅院翘首等待那宫墙里头野心勃勃的情郎,而他青灯古佛静默守候着,也未尝不可。
但是当阳光普照刺花了他的眼,他还是抬脚走进了山门。
他知道,他的终点绝不应该在这里。
自从那一年,母亲含泪死在自己面前,他就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为了什么活下去。
“殿下,下个月,安子尚就要回朝了。”南生小声对始休道。
“是啊,安子尚这一趟回京,最少要等到长公主大婚才能再启程回西北,这一来一回就是半年,届时西北局势必有动荡,”始休点头道,忽而转头问南风,“南风,你觉得陈大愚那人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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