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痛苦、哀漠、绝望,或许三者都有。
在我转过身后,原本缓步而走的他也停下了,于是两人之间就隔了两米左右的距离。我的视线微垂了下,心中有个浅讥的声音在响:这就是你们跨不过去的界线。
“林菱说,”低哑的声音终于响起,“你要结婚了?”
我点点头,轻嗯了一声。心说这个开场白很好,直击重点。
然后他又问:“为什么?”
蓦然而笑,始终放空而垂的目光终于抬起,直视他乌黑的眸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反问:“你难道真不知道原因?”
那日他物流公司开业,一桌人围聚一起,我提前离席,之后发短信给他,然后关机断了通讯。前因后果都摆在他面前,而今他来问我为什么,岂不讽刺?
江承一的眼神缩了缩,脸上渐渐呈露痛苦,“难道......一点都不能挽回了吗?”
我仰起目光,视线穿过落在他身后的漫天晚霞上,听到自己犹如呢喃一般地在说:“明天我与他就去民政局领证了,你觉得还能挽回吗?”
好似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视线的余光里,那具比以往还要清瘦的身体震了震,然后下一秒,他一个箭步冲到我跟前,双手握在我肩膀上,似不相信地惊问:“丫丫,你说什么?明天?”
我收回视线,冲他凄凉一笑,“江承一,你说过的,2015年,我们......各自谈婚论嫁。明天,我终于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不该是这样的,即使你不愿再等我,也不要随便找一个人这般闪婚。”他很急切,试图要表达什么,可句句艰难。
我低语:“不是随便找的,这个人叫韩冬,是村支书介绍我认识的,之前还跟你讲过。可能当时你没放心上吧,后来与他一直保持了联络,他比我大两岁,我们都到了适婚年龄,既然有意在一起,那就决定结婚了。”
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居然可以在面对他时,讲这些事娓娓道来,心绪平静。而且只要不去看他的眼睛,基本上心口的那点钝痛就停留住,不会加剧。
他沉默了下来,搁在我肩膀上的双手也松了,当左手滑下后,右手顺势滑落到我手腕处,来拉我的手,想要扣紧。可不知是他本身手在颤,还是五月底的这天天气比较炎热,手汗出得多,以至于两手交握在一起也会慢慢滑脱。
我没有一点挣扎,任由他执拗地将手指穿插,等终于扣紧时,才轻声说:“江承一,没用的,有些事已成定局,我们没有退路可走了。”
他仍不吱声,低垂着头死死盯着我们交叉在一起的手指,轻叹了声,就这样吧,不要再彼此折磨。一点点使力,从他的掌中抽出手来,然后错过他身旁向前迈步,却在指尖抽离的最后霎那,突然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手上。
极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丫丫......”
以为已经足够坚强,面对他时能心绪平静,可在他这一声唤后,心脏一抽一抽地在疼,鼻子里的酸楚控也控不住,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
我抽噎着说:“江承一,放手吧。”
“不能放。”他从齿缝里迸出三字,带着哽咽。可能是觉得不够,他一把将我扯进怀中。
我任由着他将我紧抱,温暖的胸膛,是我心心念念的渴望。这个怀抱,曾经是我最依恋的甜蜜港湾,而今,却只弥漫着走投无路或者说是穷途末路的哀戚。
我们,终究是将彼此逼到无路可走。
最终是我独自一人迈着层层阶梯上到六楼的,在我对他说了那句话后。
我说:我们彼此活在彼此的阴影下太久了,以至于有一天,我渴望摆脱这困境。
清晰地感觉到,在我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身体抖得如筛子一般,抱紧我的双手一点点地垂落,直到我自动退开一步,彻底从他怀中抽离自己。
话出口的霎那,我知道拿了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他心口了。微仰视线,模糊的泪光中看到他在定定看着我,脸上神色是被重击之后的一瞬间的安宁,然后才是惨痛一丝丝地浮现。
我就是在他这般惨痛的目光里,一步步迈向公寓,然后转入楼道,隔离他紧随的视线。
机械式的开门关门,靠在门板上全身无力地向地面滑,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空白的脑子到这一刻才开始运转,双手捂住脸埋头在膝盖间,任由眼泪从指缝钻出。
我都说了些什么?即使从今陌路,需要这么伤他吗?最后那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渴望摆脱你江承一。这对他将是多深的伤?
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可我却狠心到chā_tā一刀,还要把刀柄也一起没入他胸膛。
菱子说,有些事终究是要剖开了心去解决的。此言非虚,而真正剖的却是两个人的心。
僵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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