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剜了他一眼。
徐二老爷毫无所谓,徐大老爷的好脾气还给了他进一步耍赖的信心,他捡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道:“大哥,你不帮我也行,我输了官司,回去没钱过日子了,我就不走了,我把我家大哥儿二哥儿还有几个丫头都叫过来,以后就在这里靠着大哥了,我也是徐家人,这宅子也有我的一份子,对吧?”
对个鬼!
徐大太太要气炸了,道:“二叔,老太爷在日,我们可是分过家的!”
“对啊。”徐二老爷一口应下,“我也没要再分一遍,就来走走亲戚,不行吗?”
徐大太太收拾庶女智计百出,对上这种横且不要脸的,就没那么大能耐了,气得只能冲徐大老爷道:“老爷,你看看!”
徐大老爷愁眉苦脸。
徐二老爷来这么一招,他生平最怕麻烦,也有点受不了了。
“二弟,你就不要告嘛。”
徐二老爷一口拒绝:“不告不行,我精穷了。况且不说我,族里那大侄儿跟着我出了事,隆昌侯不把损失赔给我,我拿什么钱去赔他?人家一条命就白死了不成?这可都是族里的人,大哥,你是在京里不错,可你总有回家祭祖的一天吧,到时候族里人都戳着你的脊梁骨,那连我们爹的颜面都不好看。”
他还正经有两分歪理。
徐大老爷只好叹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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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淮安府一路扩散而来的这件案子对于京城的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一桩小案子,许多人都还并不知道。
但也有一些人格外关注。
方伯爷毫无疑问是这里面最用心的一个,案子还未下发有司,他已经努力地、全方位地从各个途径去打听这桩案子的每个细节,他那日虽然没有追上徐二老爷,但徐二老爷既然在京,那就总有见到他的机会,方伯爷打算在与徐二老爷碰面之前,先把前期准备都做好了,确定能打动徐二老爷,然后帮着他,形成对隆昌侯的一击即中。
他如今虽然没职差,但比徐二老爷这等远离中枢的人政治嗅觉还是敏锐得多,皇帝若放心隆昌侯,根本就不会叫他回来,由当地官府审理就是,既然叫回来了,那就是有缝。
方伯爷要做的,就是努力把这条缝扩大,扩成一个坑,把隆昌侯踹下去。
但他有一点疏忽的是,隆昌侯不是个死人。
他这么打听,隆昌侯府在京里也是盘桓世居多年,很快就收到了风。
方伯爷之居心,那真是连隆昌侯府的一个小厮都知道。
皇帝似乎对他不太放心,背后阴恻恻有对手准备捅他个透心凉——
隆昌侯在这双重压力之下,怂了。
或者说,也不叫怂,是战略性妥协。
徐二老爷为什么告他,要钱,隆昌侯缺不缺钱,不缺。
两条理,非常简单明了。
隆昌侯先前不妥协,是没想到徐二老爷是这么个人,但现在情势到了这样,他就坐下来和徐二老爷谈一谈,也没什么。
成大事者,能屈能伸是必备的品质,也并不丢人。
互相达成了什么条件外人未可知,总之谈出来的结果是:徐家族里那个淹死后生的父母撤诉了。
这对父母改了口,说其实不确定儿子到底是自己跌河里淹死还是被钞关兵丁推下去的,这口不是好改的,改了就是诬告官员,总算隆昌侯宽宏大量,看在他们是老来丧子,伤心过度的份上,代为求了情,没把他们入罪,打顿板子以儆效尤罢了。
那个老家人是奴身,原就是顺带着告的,跟着不算数了,人命官司都已了结,单纯的一船货物到不了皇帝的眼界里,没出三月,整件事葫芦提地就完了,徐二老爷也悄无声息地出京,回去了扬州。
因为错失了第一时间与徐二老爷达成联盟而转去准备的方伯爷:“……”
他很方。
他失去风度,暴跳如雷地在自家院里足足把隆昌侯骂了半个时辰。
怎么能就这么怂了呢!
徐家唯一足惧的徐老尚书早在底下躺成了一具白骨,就现在徐家这几块料,以隆昌侯之威势,居然跟他们怂了!
那个后生的父母,徐二老爷,肯定不会白白改口,这些刁民胡搅蛮缠勒索隆昌侯,隆昌侯居然咽得下这口气!
方伯爷真是——他这口气好难咽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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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昌侯了了官非,在出京回衙的船上。
他没进船舱,今日有风,船帆被风吹得饱满鼓足,他的衣袍也在风中猎猎作响。
徐家与他要的不单是钱。比方伯爷以为的还要多。
他还是给了。
他咽得下这口气吗?当然不。
但他不能失去漕运总兵官这个位置,他冒不起一丝可能的风险。
因为天下风云将变,他要以此为基点,图谋一场更大的,从龙富贵。
他已经下注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第30章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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