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什么,比这痛苦十倍百倍的事我都经历过了。”
铁手仿佛已惊呆,半晌才道:“十九……你……”
十九望向他,笑容愈发温良如玉了:“我不是十九。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十九这个人,你所疼爱的十九,只不过是个虚无的影子、伪装的皮囊。就连这张脸——”
他伸手一揭,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飘落在地,“连这张脸,也是幻象。”
铁手定定地注视着眼前陌生的容貌:眉飞入鬓,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角略向上挑起,唇很薄,却是淡淡的肉色,肤极白,如久不见天日,只有眉心一点痣依旧鲜红欲滴。凤目微微一眯,便似有幽光流转;薄唇轻轻一抿,便是如琢如磨的英华。
他眯眼,抿唇,刹那间散发出凌云的气势。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血统,与浑然天成的皇族威仪所赋予的淡漠众生的骄傲。只消一个温和而疏离的眼神,便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容亵渎。
他字字清晰:“我乃神宗之孙、陈王之子,庆王赵琮!”
字字铿然,掷地有声。
铁手涩声道:“庆王赵琮……你便是孔雀翎一案的幕后真凶!”
赵琮微笑:“正是。”
戚少商握剑的手一紧,厉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杀人无数,我们三人今日便要将你拘捕归案!”
喝声中,追命身形骤起,却在半空中一滞,跌落了下来!
追命大惊,道:“你……茶中有毒!”
铁手与戚少商一惊,正待运功驱毒。
赵琮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运功。幽冥断魂散,入口即溶于血脉,随内息流转全身,直至五脏六腑,若不想死得更快,静坐不动或许还可多捱一时三刻。”
铁手紧攥双拳,青筋毕露,目中怒火熊熊。
许多年了,他静心养气,力求心如翰海、波澜不惊,如今,却忍不住愤怒了:“幽冥断魂散……冷月门三百一十五口,俱是你下的毒手!你究竟将人命视作了什么?!”
赵琮一哂,道:“天下百姓,皆是大宋子民,受我皇族驱策。天子一声令下,多少人命送上边关,充做炮灰、尸骨无收;多少人命锒铛入狱,秋后处斩、弃尸于市。功与罪、荣与辱、生与死,只在天子一念之间;所谓爱民如子,根本只是臣民们一相情愿的自欺欺人,纵然君主赐死,还要口称‘吾皇万岁、皇恩浩荡’,如愧领殊荣,不胜惶恐。既然天道如此,我又何必惺惺作那抚爱子民之态?”
戚少商三人语塞。
多少人奋身抗辽、血洒战场,塞北边关数不清的悲壮义士,以身殉国,可歌可泣;而皇室宗亲、世族贵胄,稳坐飘摇河山之上,依旧笙歌夜舞,醉生梦死。
他们所拼死守护的,究竟是天下人的天下,还是赵氏天下?
一时间,三人思绪纷乱,恍如身陷重重迷雾,迷惘寻不到出路。
赵琮见状,缓了眉眼,对呆立一旁的薛木犀道:“多年来,你深受父王厚恩,常言粉身碎骨难以报答;而今是你尽忠求义的时候了,还不即刻自裁,将最后一幅‘江山社稷图’献上?”
薛木犀怔怔道:“尽忠……求义……”反身一跃,抽出戚少商手中逆水寒,便向胸膛刺下。
戚少商惊喝:“快住手!”
逆水寒的剑光一顿。
却不是因为戚少商的喝阻,而是有两指,夹在剑身。
赵琮右手拇指中指往剑身一扣,其余三指微微蜷着,如午夜兰花卷曲着的花瓣。
逆水寒登时抽送不出、动弹不得。
追命惊道:“天心派的‘兰花拂玉手’!你究竟师从何人?……我明白了,十年之间,铁血大牢关押过无数武林高手,各成一家,你竟将他们的镇派绝学如数学到了?还真是因祸得福……”
赵琮双目猝然寒芒暴射,厉声道:“你知道什么?!十年囹圄、惨晶泣血,我为重见天日以报父仇,不得不苟且偷生、备受凌辱……因祸得福……哈哈哈……”
他凄厉地狂笑起来:“若说因祸得福,那便是让我真正见识到人心最丑恶最污秽的一面!追命啊追命,你真到过铁血大牢的地牢么?你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贪婪、欲念、妒恨、自私、怨愤、嗜虐、疯狂……种种人心如一张张密网,纵横交错,令人窒息!只有不将自己当人的人,才能在那种地方存活下来!你们真想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么?你们真想知道么??”
铁手浑身一震,陡然忆起那日所见遍体鳞伤的身躯,顿时只觉一口浊气憋闷在胸口,郁结难耐。
赵琮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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