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打入冷宫,戴玉石封一等忠义侯。
皇宫依旧那样巍峨,像千百年来那样,高高的城墙一层层环绕,宫女的脚步平稳细碎,在长长的回廊里走过,裙摆摇曳。
赵启彻半躺在偏殿的长椅上,手里执本书。光线有些灰暗,不由得微侧着头,离书近了几分。黑黑的发丝拢在脑后,冷峻的面容沉静无波,似乎对书中的内容全神贯注。
“陛下,东方大人的药送来了。”太监细细的声音响起。
赵启彻缓缓翻过一页书,唔了一声便没了动静,视线依旧胶着在书页上。
旁边的小太监等了一会,小心翼翼道:“陛下,该换药了。”
赵启彻眉眼不动,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淡淡道:“就在这里换吧。”
小太监连忙令人端了温水盆,药膏和白纱布来,赵启彻坐起身,放下腿。
褪了鞋袜,小太监跪在地上,将陛下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轻手轻脚地卷起明黄色的裤腿,随着渐渐上卷,露出结实的小腿,只是上面布满褶皱发红的疤痕,凹凸不平狰狞万分,从脚上一直延伸到膝盖。即使每天都看到,小太监还是忍不住吸了口气,心底暗叹。
用帕子浸了温水拧干,在伤腿上敷了一会,从漆木盒中挖出莹白的药膏,涂抹在伤疤处,细细按摩,直到药膏融入皮肉,又取了长长的纱布一层层裹好。
赵启彻低垂着眼,看着小太监将药抹好,放下裤腿。
“陛下,您的手…”小太监喏喏问。
“不用了,早上刚换过药,下去吧。”赵启彻挥挥手,又拿起书。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启彻眉一挑,盯着进来的宫女。
“陛下,白大人醒了。”宫女言简意赅,话音刚落,就觉得有阵风从面上拂过,回过神,看到皇帝已经出了殿门,明黄的衣摆在身后微扬。
寝宫,重幔垂下,纱帐层叠,赵启彻走进去,看到东方炎迎上来。
“陛下。”东方炎行礼,嘴边挂着淡笑。
“刚醒?”赵启彻低语,不自觉看向宽大的龙榻,隔着纱,只能看到纤瘦的人影,静静平躺。
“是,精神还不太好,说不了太多话。”东方炎应道,然后看了眼赵启彻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赵启彻望着里面的人,静静站了一会,满鼻都是檀香与药味的混合,有些烟雾缭绕的感觉,整个寝宫弥漫着一种安逸的气息。迟疑片刻,慢慢走上前去。
挑开轻纱,赵启彻看到被单下单薄的身形,心里一紧,却不动声色,视线上移。
白秋怜是睁着眼睛的…………
苍白的皮肤,尖瘦的脸颊,墨丝失了光彩,软软散在床上,形状优美的嘴唇淡到发白,似乎一丝活气也没有。唯有一双碧眸,定定睁着,直直看着上方不知名的地方发怔,眼睛因脸庞的清瘦而愈发显得大,如汪汪碧潭,平静无波,却让人看了觉得空落落,缥缈又沉重。
赵启彻站在床边,凝视着白秋怜,将他的眉眼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过了许久,白秋怜才慢慢转过视线,看向赵启彻,可他明明只是看过来,表情丝毫未变,赵启彻却觉得好像被猛地击了一锤,心痛得想要将对方抱紧,所以,他的手,慢慢攒紧。
白秋怜默默看着他,看到俊逸的脸上闪过焦虑,往下看去,明黄的袖子下半掩的手,缠绕着纱布……………
被单动了动,白秋怜抿了抿唇,费力地挪出手,轻轻触到那缠满纱布的手,然后一点点握紧……
赵启彻眼神一动,看着那修长莹白的手指,觉得心里发颤,一下子反握住,在床边坐下,两只手将白秋怜的手包在里面,隔着纱布,仍能感到柔软的骨感。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默默相对,偌大的寝宫里,寂静无声…………
等到白秋怜精神好些可以下地行走,又过了七八天,再有几天便是除夕。
“你这次伤及肺腑,怕是要落下病根。”东方炎对白秋怜说。
白秋怜坐在长廊下,裹着厚厚的银狐披风,黑色的发丝用淡绿色的丝带随意扎在脑后,他看着院子里的腊梅,笑了笑。
“原来东方神医也有治不好的病。”
东方炎撇撇嘴,哼了一声。
“…………谢谢。”白秋怜轻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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