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蒂说着。
“没什么……”话语从拉克什米嘴唇里出来,已经被哭泣肢解得支离破碎。“是我自己不好……”
她的身体在发着抖,肩膀在萨蒂怀里抽动着。
拉克什米哭了一小会,忍住了泪水,抬起头来,又对萨蒂勉强地展颜一笑。“对不起,萨蒂……明明答应过你的,可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和你一起去帮你朋友了……”
萨蒂伸手轻轻擦掉了拉克什米脸上的泪水。“你先好好养病吧。”她轻声说,“以后再说……”
在她心里,又是凉凉地一痛。
她不能不承认,她来看拉克什米,一开始心里就是抱着那样的希望。
但拉克什米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狠心要求拉克什米跟她走。
萨蒂从窗子轻巧地跳了出来,返身关上了窗户。然而她朝外走了两步就停下了脚步。
在庭院的菩提树下,毗湿努站在那里,看着她。
他如今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接近画片上的他。他穿着崭新的黄袍,带着王冠和臂钏。花环从他脖颈垂落到膝盖。他再也不显得睡意朦胧,随随便便。这么一看,萨蒂才发觉他真是一个很美丽的王子。但她知道这只是幻象。她依旧记得他显露真身的模样,那时他更美,但那是难以令人引发□的、森罗万象之美,除了让人崇拜赞叹之外,无法带来喜悦或是爱慕的情感。
她走了过去,合十低身朝宇宙的维持者行礼。
毗湿努却没有看她,而是看着窗户关闭的那间房间。
“她怎么样?”他轻声问。
萨蒂愣了一愣,抬起头来。“她睡着了。”她说。
毗湿努垂下了眼帘。“那么我得要谢谢你。”他说,“她很长时间没睡个好觉了。”
萨蒂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世尊在关心拉克什米吗?”她说,“那……那为何不去探望她呢?”
“不行。”
毗湿努平板地回答。像是一块石头砸在泥地里。
萨蒂没了言语。她站在那儿,感觉尴尬而迷惑。
“你手心里有湿婆的印记。”他突然开口说,依旧没看着她。“我也知道你体内藏着什么。你应该明白他向你索求什么。”
萨蒂的脸微微红了红。“什么也瞒不过无所不知的莲花眼的大神。”她礼貌地回答。
毗湿努把视线转向她。“你的父亲也很不喜欢湿婆。”他说,“他几乎憎恨他。”
“我也知道这个。”萨蒂轻声说,她第一次发觉,承认这一点让她觉得难受。
“知道这些,你居然没有逃避他。”毗湿努说,微微歪了歪头,“你爱上他了?”
萨蒂抬起头来,她的脸这次是彻底涨红了。
“不……我……”她语无伦次地说。
“啊,其实这也难怪。”毗湿努无动于衷地说,“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对救过自己好几次的男人动心,何况湿婆又不是丑八怪。你当然就会这么掉进陷阱里,忘记他其实是怎样一个没有道德、毫无□的怪物。”
“我没忘记。”萨蒂说。
毗湿努看着她。
萨蒂咬着下嘴唇,手捏成了拳头。“怎么可能会忘掉?”她说,声音轻而冷。
毗湿努转过了视线。“随便你吧。”
萨蒂无声地又向他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
但毗湿努却又叫住了她。
“你是不是很想见你姐姐?”他说,声音里还是没有感情。
萨蒂呆了一呆。“是……”
“她在祭主家中的后院,从庭院里的图拉西树开始左手第三间房间。”毗湿努说,“今晚祭主会在王宫里待到很晚。如果你想去见她……你明白我的话的意思。”
萨蒂睁大眼睛,“谢谢您!”她说。
但毗湿努只是再度垂下了眼帘。
“作为你代替我去看她的谢礼。”他轻声说,“但也许这并不会让你觉得开心些。”
萨蒂朝家走着。难陀那园林还没来得及整修。它看起来荒唐至极,像只被扒光毛的孔雀。草坪依旧光秃,天鹅也已经惊飞,花园里空空荡荡,悄无声息。
各种心事在她心头翻腾。她握住了横在路边的树枝,又漫不经心放开它。突折了的树枝实际上刺痛了她的手,她却毫无感觉。
就在此时,她身后的树林一阵乱响。萨蒂猛地转过头来。
一只浑身雪白的猿猴从树丛里钻了出来,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萨蒂也看着它,突然心里一动。她往前迈了一步,一时间竟然觉得又悲又喜。
“湿婆?”她轻声说,“是你吗?”
但那猴子却只是冲她歪了歪头,露出牙齿,呜哇叫喊了两声,三下两下爬上了树,消失了。
萨蒂独自一人站在树林里。阳光把树影投射在她身上。
她想着毗湿努的话。她说她不可能忘掉湿婆其实是怎样的人。但她实际上已经忘了,在她想到他的大部分时间里。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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